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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古灵之秘(1 / 2)

吴远亮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黑色石墙,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独眼艰难地扫视着这片被柔和白光笼罩的方寸之地——先民遗留的“避煞所”。白光之外,是无边无际的、蠕动着的灰暗,无数幽蓝的光点在其中沉浮、徘徊,发出无声却贪婪的咆哮,将这片小小的安全区围得水泄不通。

暂时安全了。但这安全如同狂风暴雨中摇曳的烛火,微弱且随时可能熄灭。

仅存的两名龙骧卫,一个叫老刀,一个叫小栓,也瘫倒在地,伤痕累累,脸上交织着劫后余生的恍惚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担架放在中间,上面的婴儿依旧沉睡,眉心的暗红印记黯淡下去,仿佛刚才吞噬幽影的可怖场景只是一场幻觉。另一名伤员情况则在恶化,灰白色的斑块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缓慢却顽固地蔓延,气息越来越微弱。

“将军……我们……还能出去吗?”小栓的声音带着哭腔,年轻的脸庞上早已没了血色。

吴远亮没有立刻回答,他艰难地调动体内几乎枯竭的玄气,试图压制身上最重的几处伤口。玄黄光芒微弱得如同萤火,效果甚微。1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刺骨的寒意让他精神稍振。

“活下去再说。”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铁锈味,“检查装备,处理伤口。老刀,看看石头还有没有救。”

老刀挣扎着爬起,查看那名被灰白物质侵蚀的同伴。他摇了摇头,面色沉重:“不行了,将军……这鬼东西在吸他的生气……身体都快僵了。”

吴远亮独眼一暗,沉默片刻,挥了挥手:“给他个痛快,别让他……变成外面那些东西的一部分。”

老刀咬了咬牙,抽出短刀,手起刀落,结束了同伴的痛苦。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只有刀刃入肉的细微闷响,更添几分悲凉。士兵的尸体很快被拖到避煞所边缘,无人敢再多看一眼。

处理完这一切,压抑的死寂再次降临。只有避煞所顶部那颗乳白色宝石稳定散发着白光,以及外面那些幽影不断冲击白光屏障引发的、细微到几乎无法感知的能量涟漪。

吴远亮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座低矮的黑色石屋。它风格极其古老,通体由一种未曾见过的黑色岩石砌成,严丝合缝,表面刻满了模糊不清的符文,那并非现今流传的任何一种文字或阵法体系,更像是某种更原始、更接近本源的痕迹。它们似乎在缓慢地吸收着宝石散发出的白光,又与之共鸣,共同支撑起这个小小的庇护所。

他强撑着站起身,踉跄走到石屋门前。没有门板,只有一个低矮的入口,里面黑洞洞的,似乎并不深。他小心翼翼地探入半身,独眼努力适应着内部的黑暗。

石屋内部不足方丈,空空荡荡。唯有正对着入口的那面内壁上,刻着更多的符文,而这些符文环绕着的中心,并非文字,而是一副粗糙却震撼人心的壁画!

壁画显然是用某种尖锐器物直接刻画在黑色岩石上的,线条简练而古拙,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

画面分为上下两部分。

下半部分,描绘的是无数扭曲、痛苦的人形,他们仿佛被困在无尽的泥潭或迷雾之中,挣扎、哀嚎。而在这些痛苦人形的上方,占据壁画主导位置的,是一个巨大的、模糊的、由无数扭曲肢体和面孔构成的恐怖轮廓,它如同一个臃肿的巢穴,又像一个沉睡的母体,那些下方痛苦的人形,似乎正不断地被它吸收、吞噬,成为它的一部分。这巨大的轮廓,与峡谷中那无处不在的、蠕动的灰白色“菌毯”何其相似!

壁画的上半部分,则是一棵巨大无比的树的轮廓,它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刻痕刻意留白以示区别),树冠似乎冲破了某种阻碍,探入未知的领域。巨树的根须深深扎入下方那恐怖的、由无数面孔构成的巢穴之中,似乎在汲取着什么,又像是在镇压着什么。在巨树探出“巢穴”的树干部位,隐约刻着几个更加古老、难以辨认的符号。

最让吴远亮心惊的是,在那巨大巢穴与巨树根须交织的边缘地带,刻着几个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身影。他们手持简陋的武器或工具,似乎正在艰难地开辟道路,或者建造着什么。其中一个小人,手里高举着一颗散发着光芒(刻痕留白)的石头,如同灯塔,照亮了一小片黑暗,将周围试图靠近的扭曲肢体逼退。

那光芒的形态,与避煞所顶部那颗宝石何其相似!

这壁画传递出的信息令人不寒而栗。这无声峡,在无比久远的时代,恐怕就是一个巨大的“吞噬之巢”,而那棵巨树……吴远亮想起枯林中心的圣树心核,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是先有树镇压了巢穴,还是树根汲取了巢穴的力量才得以生长?这些先民,他们是在逃离这个巢穴,还是在借助它的力量?这颗避煞石,又是从何而来?

无数的疑问冲击着他的脑海。7

就在他全神贯注解读壁画之时,身后突然传来小栓压抑的惊呼!

“将军!快看!那孩子……还有外面!”

吴远猛猛地回头。

只见担架上,那婴儿不知何时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没有哭闹,没有尖叫,那双眼睛里依旧是一片混沌的暗红,却直勾勾地“盯”着石屋的方向,更准确地说,是盯着石屋内壁上的壁画!

他眉心那暗红的印记,再次开始微微发亮, rhythically pulsatg,如同一颗沉睡的心脏被逐渐唤醒。

而与此同时,避煞所之外,那死寂的、只有幽蓝光点徘徊的黑暗,骤然沸腾了!

嗡——!!!

一种低沉却磅礴的嗡鸣声,不再是意念层面,而是真真切切地震动了空气,甚至震动了他们脚下的地面!仿佛整个无声峡,这个巨大的、活着的巢穴,被某种东西彻底惊动了!

白光照耀的边缘,那层无形的屏障剧烈地荡漾起来,如同投入巨石的湖面!那些原本只是徘徊的幽影,像是接到了统一的号令,变得无比狂躁,它们疯狂地冲击着白光屏障,每一次冲击都让白光轻微黯淡一分,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它们……它们疯了吗?!”老刀骇然失色,紧紧握住手中的断刀。

“不是因为我们……”吴远亮瞬间明悟,独眼死死盯住婴儿眉心的印记,“是因为他!他感应到了壁画上的东西!”

婴儿对外的威胁毫无反应,他只是“看”着壁画,小小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一种极低的、无意义的咕噜声,那声音不像婴孩,反倒像是某种古老生物在梦呓。他眉心的印记越来越亮,那暗红的光芒甚至开始主动吸收避煞所的白光,在其周围形成一圈微弱的红晕。

更加诡异的是,随着婴儿眉心印记的闪动,石屋内壁上那副古老的壁画,竟然也开始产生了呼应!

壁画上那棵巨树的轮廓,那些留白的刻痕线条,竟然也开始散发出微弱的、与避煞石同源的白光!而巨树根须扎入的那个由无数痛苦面孔构成的巢穴轮廓,则隐隐泛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灰暗色泽,仿佛活了过来般,缓缓蠕动。

两种光芒,一白一灰,一在壁画上,一在婴儿眉心,隔着漫长的岁月与石屋的阻隔,竟然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呃……”婴儿突然发出了类似痛苦又似愉悦的呻吟声,他小小的身体猛地弓起,眉心印记红光大盛!

一道凝练的、比发丝粗不了多少的暗红细线,猛地从他眉心印记中射出,无视了物理距离,瞬间连接到了石屋壁画上那泛着灰暗色彩的巢穴图案上!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连接点爆发出剧烈的能量波动!壁画上的巢穴图案疯狂扭曲起来,那上面无数痛苦的面孔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尖啸!

整个避煞所剧烈震动!顶部的乳白色宝石光芒狂闪,明灭不定!

“不好!”吴远亮肝胆欲裂,他感觉到避煞所的屏障正在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内部共鸣而急速削弱!“阻止他!”

他下意识地扑向婴儿,试图隔断那道诡异的暗红能量线。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能量线的瞬间——

轰!!!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无尽怨念与死寂的意志洪流,顺着那道暗红能量线,从壁画之上,山呼海啸般反向冲入了婴儿的眉心印记!

“哇——!!!”婴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锐啼哭,小小的身体剧烈抽搐,皮肤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暗红血丝,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

而这股恐怖的意志洪流并未停止,它以婴儿的身体为媒介,轰然爆发开来!

吴远亮首当其冲,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无数混乱破碎的画面、尖锐的嘶鸣、绝望的情绪碎片强行塞入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看到了壁画所描绘的景象在现实中上演!

无尽的灰白迷雾,吞噬着一切生机。无数先民在迷雾中挣扎,他们的身体如同蜡般融化,被拉扯、糅合,汇入那个巨大的、蠕动的巢穴之中,成为其的一部分,永世哀嚎。而那棵参天巨树,散发着悲悯而柔和的绿光,根须艰难地扎入巢穴,试图净化那无尽的污秽,却似乎也被 slowly 侵蚀,变得灰暗、扭曲……巨树的根须深处,似乎也传来了痛苦的低吟……

还有一些碎片,显示着更晚近的时代:一些穿着不同于现今服饰的人(或许就是建造此地的先民)发现了这里,他们利用某种发光的石头(避煞石)的力量,艰难地在这恐怖巢穴的边缘开辟出小小的据点,刻画符文,建造石屋,试图研究、或者说……窃取这座巢穴的力量?他们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仪式,将捕获的巢穴幽影的力量引导出来,注入一些特制的容器……

无数的画面、声音、情感碎片疯狂冲刷着吴远亮的意识,几乎要将他逼疯!他抱着头发出痛苦的闷哼,踉跄后退,七窍甚至开始渗出鲜血!

老刀和小栓更是不堪,直接惨叫着抱住头在地上翻滚,眼神开始涣散,显然他们的精神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冲击。

而这,仅仅是余波。

真正的风暴中心,是那个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