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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血咒缠心(1 / 2)

“呃啊——!!!”

凄厉到非人的惨嚎撕裂了偏殿死寂的空气!锦褥上蜷缩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抻直,又猛地弓起!脖颈向后拗成一个极其痛苦的弧度,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根根暴凸,如同濒死的蛇!紧闭的眼皮下,眼球疯狂地转动、凸起,仿佛要挣脱眼眶的束缚!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殷红的血线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素白的寝衣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一股阴冷、粘稠、带着浓重铁锈腥气的邪异气息,如同实质的墨汁,不受控制地从剧烈抽搐的身体里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偏殿!角落里那几盏如豆的铜灯火焰,如同被来自九幽的阴风狠狠扑打,骤然狂乱地摇曳、跳动、拉长!光影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疯狂扭曲、变形,化作无数张牙舞爪的鬼魅魍魉!噼啪的爆裂声不绝于耳,仿佛灯芯承受不住这邪力的侵蚀,随时会彻底熄灭!

“锵啷!”

守在殿门阴影处的两名玄衣侍卫,腰间的狭刀瞬间出鞘半寸!冰冷的金属寒光在狂乱的光影中倏然一闪!两人如同被惊醒的猎豹,周身气息瞬间绷紧到极致,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死死钉在榻上那如同被恶鬼附体般挣扎的身影上!一只手紧握刀柄,蓄势待发,另一只手已悄然按在了腰间一个不起眼的、鼓鼓囊囊的皮囊上——那里面,是东宫秘制的、专门应对邪祟异力的“镇魂砂”!

杀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锁定了榻上毫无防御能力的残破躯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退下。”

一道低沉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穿透力的声音,如同无形的冰墙,瞬间阻隔了那两道即将爆发的凛冽杀机!

萧衍的身影,如同从殿外深沉的夜色中一步踏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门口。玄色锦袍在狂乱摇曳的灯影下流淌着暗沉的光泽,他并未看那两名瞬间收刀垂首、如同石雕般僵立的侍卫,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如同寒潭古井,越过混乱的光影,沉沉地落在了锦褥上那具正承受着非人折磨、被邪异气息包裹的残破躯体上。

他缓步上前,每一步都踏在凝滞的空气里,带来沉重的压迫感。靴底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叩击声,奇异地压过了灯火的噼啪爆响和榻上痛苦的呜咽。

走到榻边,停下。

那股阴冷邪异、带着血腥气息的邪力,如同有生命般,试图缠绕上他的衣袍。然而,就在距离他身体寸许之处,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壁垒,被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冰冷、仿佛源自九幽的寒意无声地消弭、驱散。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却足以冻结灵魂的玄色微芒,如同神只的领域,万邪不侵。

他微微俯身。

带着白玉扳指的、骨节分明的手,并未去触碰那因痛苦而剧烈颤抖的身体,而是悬停在距离我眉心三寸之处。

指尖微屈。

嗡——!

一股极其凝练、冰冷到极致的暗金色气流,如同最细微的冰针,无声无息地从他指尖射出,精准地没入我的眉心!

“啊——!!!”

一声更加尖锐、仿佛灵魂被强行撕裂的惨嚎猛地爆发!识海中那些疯狂翻腾、如同沸腾毒液的、属于苏夫人的黑暗记忆碎片和血瞳烙印的邪异低语,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渊!瞬间被一股沛然莫御、足以冻结时空的恐怖寒意强行压制、封冻!

那肆虐的邪异气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猛地一滞!弥漫在殿内的阴冷血腥感为之一清!疯狂摇曳的灯火也骤然稳定下来,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狂乱。

然而,这只是表面的镇压。

识海深处,冰封之下,那属于“血瞳”的、如同活物般的烙印,并未被摧毁!它如同一条被冻僵的毒蛇,在冰层之下蛰伏,冰冷的怨毒和嗜血的渴望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地传递出来,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择人而噬的暴戾!被强行压制的感觉,比放任其肆虐更加痛苦百倍!那是灵魂被异物强行占据、被冰冷枷锁死死禁锢的绝望!

身体依旧无法控制地剧烈痉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冷汗如同小溪般浸透了身下的锦褥。但至少,那足以摧毁意识的疯狂尖啸和邪力外溢,被暂时按捺住了。

萧衍缓缓收回手。白玉扳指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与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冰冷漠然形成诡异的对比。

他并未再看榻上奄奄一息的我,目光转向殿内角落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阴影。

“张仲景。”他开口,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片阴影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个穿着深青色、洗得有些发白的旧式太医官袍的老者,如同从墙壁里走出来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灯光下。他身形佝偻,须发皆白,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锐利,如同能看透皮囊下的病灶。他背着一个半旧的藤编药箱,步履沉稳,走到榻前几步外停下,朝着萧衍的方向深深一揖,姿态恭谨却不卑微。

“殿下。”老者的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沙哑,却异常平稳。

“镇魂,固本。”萧衍只吐出四个字,目光扫过我惨白如纸、冷汗淋漓的脸,“三日。孤要她清醒。”

“老朽尽力。”张仲景再次躬身,并未多言。他放下药箱,打开,里面并非寻常的银针草药,而是摆放着一些形态奇异的玉瓶、骨针、以及几块颜色暗沉、刻满符文的龟甲。他取出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如墨、触手冰凉刺骨的玉牌,上面用极细的金线勾勒着一个繁复玄奥的符文。

他走到榻边,无视我身上散发出的残余邪异气息,将那枚墨玉黑牌轻轻按在了我紧攥着、指甲深陷掌心的右手手背上。一股极其阴寒、却又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气息瞬间从玉牌中涌入,顺着手臂的经络向上蔓延,所过之处,那因冰火交织和灵魂撕裂而疯狂躁动的痛楚,竟被强行抚平了一丝!

紧接着,他又取出三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骨针。手指稳如磐石,快如闪电,分别刺入我头顶百会、胸口膻中、以及脐下丹田三处大穴!骨针刺入的瞬间,一股更加精纯凝练的冰凉气流注入,如同三道坚韧的冰索,瞬间锚定了剧烈波动的神魂!

“呃……”喉咙里的嗬嗬声终于平复下去,身体剧烈的痉挛也缓缓停止,只剩下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和深入骨髓的虚脱。识海深处,那被强行冰封的邪异烙印依旧散发着冰冷的怨毒,但至少,狂暴的侵蚀被暂时阻断了。意识如同从惊涛骇浪中被捞起的破船,勉强维持着不沉,却已千疮百孔,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疲惫。

张仲景收回骨针,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墨玉小瓶,倒出一粒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幽幽檀香与苦涩药味的黑色丹丸。他示意旁边一名如同影子般出现的玄衣侍卫上前,捏开我的下颌,将那粒丹丸塞了进去。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极其苦涩、却又带着清凉气息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那股暖流与张仲景注入的冰寒气息奇异地交融,如同在干涸龟裂的河床上注入了一道温润的泉水,虽然无法彻底修复那枯竭衰败的经脉,却带来一丝微弱的、支撑生命的暖意。

做完这一切,张仲景才缓缓直起身,对着萧衍的方向再次躬身:“殿下。邪力侵蚀本源,魂伤深重。老朽以‘玄阴镇魂玉’、‘冰魄定神针’辅以‘九转还魂丹’,可暂压三日。然此女心脉灼气与阴邪烙印相冲,已成死局。三日之内,若寻不到化解之法,或……”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稳,“或彻底剥离那烙印之源,恐……回天乏术。”

彻底剥离烙印之源?

萧衍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再次沉沉落在我身上,最终定格在我紧握的右手——那支深藏在袖中、此刻仿佛也因主人状态的恶化而透出丝丝缕缕不安红芒的血玉簪上。

“知道了。”他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挥了挥手。

张仲景无声地收拾好药箱,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回了角落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两名玄衣侍卫也如同得到了指令,重新退至殿门两侧,如同两尊冰冷的门神。

殿内,再次只剩下我粗重压抑的喘息,和萧衍那如同深渊般沉默的存在。

他站在榻边,玄色的身影投下长长的、沉默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许久。

他缓缓抬起手。

那只戴着白玉扳指的、骨节分明的手,并未触碰我的身体,而是悬停在我眉心上方寸许之处。指尖,一缕极其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暗金色气流缓缓萦绕。

他在感知。

感知那被玄阴玉和冰魄针强行封镇、却依旧在冰层下疯狂嘶吼、试图反扑的“血瞳”烙印的强度。感知那枯竭经脉下,心脉深处如同被囚禁的凶兽般、与邪力互相撕咬冲撞的狂暴灼气。感知这具残破躯壳内,那缕随时可能被彻底碾碎的、名为“柳照晚”的意识之火。

冰冷的指尖,仿佛带着洞穿灵魂的力量。在他无形的感知下,我如同被剥光了所有伪装,灵魂深处最肮脏、最痛苦、最不堪的秘密都被一览无遗。那烙印的冰冷怨毒,灼气的狂暴焚意,以及意识深处那微弱却顽固的、属于“自我”的恐惧和抗拒,都无所遁形。

这无声的审视,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窒息和绝望。

终于,他收回了手。

指尖萦绕的暗金气流悄然散去。

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我因痛苦和虚弱而微微颤抖的眼睫上,那深不见底的墨瞳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幽微、难以捉摸的波动。

“恨吗?”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缓,如同在询问天气,却字字淬着寒冰,清晰地砸入我混乱不堪、被剧痛和冰冷充斥的识海。

恨?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濒临崩溃的意识里激起一丝微弱的涟漪。

恨谁?

恨那将血玉簪塞给我、带来无尽灾厄的母亲?恨那冷血无情、将我视作棋子和工具的苏夫人?恨那手腕有刺青、操纵苏夫人的幕后黑手?恨那腰间悬着血瞳令牌、视我如残破工具的灰衣面具人?恨那看似悲悯、实则心机深沉如渊的睿王?恨眼前这位掌控一切、视人命如草芥的东宫太子?

恨意如同野草,在绝望的废墟中疯狂滋生。每一个名字,每一张脸,都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早已麻木的心脏,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带着血腥味的刺痛!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得更厉害了。紧攥着血玉簪的手,指甲更深地陷入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带来尖锐的痛楚,却奇异地压过了识海深处那烙印的冰冷怨毒。

恨!

这浓烈到足以焚毁理智的恨意,竟成了此刻唯一能清晰感受到的、属于“我”的情绪!它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磷火,微弱,却倔强地燃烧着,对抗着那试图吞噬一切的冰冷邪力!

我猛地睁开眼!

涣散的瞳孔因为强烈的情绪而短暂地凝聚,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地瞪向站在榻边、如同神只般俯视着我的萧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试图用眼神传递那滔天的恨意!

萧衍静静地看着我眼中那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燃烧着疯狂恨火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