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帛之声在死寂的冷宫里尖锐地响起,如同某种仪式开启的号角。昂贵的云锦如同脆弱的蝶翼,在他指下寸寸碎裂。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和惨淡的月光下,那肌肤因情毒而泛着诱人的粉红光泽,细腻得如同上好的瓷器。
冰冷的空气骤然侵袭,沈清璃被刺激得浑身一颤,体内那团邪火却仿佛被浇了一瓢滚油,轰地一声燃烧得更加猛烈!她本能地想要蜷缩、遮掩,却被男人沉重的身躯和膝盖死死压制,动弹不得分毫。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此刻如同燃烧着幽暗业火的深渊,死死地攫住她暴露在月光下的每一寸肌肤,那目光锐利得如同实质的刀刃,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和一种被彻底点燃的、赤裸裸的侵占欲。
恐惧终于短暂地压倒了情毒的煎熬,沈清璃瞳孔骤缩,残存的意识让她发出一声破碎的惊叫:“不……!”
这声惊叫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
男人眼中最后一丝残存的、名为理智的薄冰彻底碎裂!那幽暗的火焰瞬间席卷了他的瞳孔。他俯下身,冰冷的唇带着一种惩罚般的凶狠,狠狠地碾上了她因惊叫而微张的、滚烫柔软的唇瓣!
“唔——!”所有未尽的音节都被堵了回去,化为一声模糊的呜咽。
那不是吻,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征服与掠夺。
他的吻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和一种被压抑了太久、骤然爆发的狂野,毫无技巧可言,只有蛮横的攻城略地。冰冷的舌强硬地撬开她无力的齿关,长驱直入,带着一种要将她灵魂都吞噬殆尽的凶狠,疯狂地搅动、吮吸着她口中每一寸甘甜灼热的领地。他的气息冰冷而强势,与她滚烫的呼吸疯狂地交缠、厮杀。
沈清璃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窒息般的眩晕和身体深处被这粗暴侵犯再次点燃的、更加汹涌的情潮。她挣扎着,双手徒劳地推拒着他如同山岩般坚硬的胸膛,指尖划过那些凹凸不平的旧伤痕,却只换来他更沉重的压制和更凶狠的掠夺。
沉重的锁链随着他身体的起伏,在冰冷的地面上疯狂地拖曳、摩擦,发出刺耳而狂乱的金属刮擦声——嚓啦!嚓啦!嚓啦!
这声音与男人粗重如野兽般的喘息、身下少女破碎压抑的呜咽呻吟,在空旷破败的冷宫废墟里,交织成一首原始而绝望的交响曲。月光从高处的破洞冷冷地洒落,将浴池角落这片疯狂纠缠的身影切割得支离破碎,光影摇曳,如同鬼魅之舞。
黑暗如同黏稠的墨汁,吞噬了冷宫废墟的每一个角落,只有高处破洞漏下的几缕惨淡月光,勉强勾勒出浴池角落那片混乱纠缠的轮廓。沉重的锁链声、粗重的喘息、破碎的呜咽……所有声音都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幕布,在沈清璃混沌的意识边缘嗡嗡作响。
那焚身的“缠骨欢”之毒,在经历了最初狂暴的顶峰和被强行压制的窒息感后,并未退去,反而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深入骨髓的、令人发狂的麻痒和空虚,如同无数细小的虫蚁在她每一根神经末梢上啃噬、爬行。这感觉比纯粹的灼烧更加磨人,让她在无意识的昏沉中依旧难耐地扭动着身体,发出细微的、带着哭腔的呻吟。
“嗯…呜……”
这细微的动静,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猛地一僵。
那深潭般的眼眸在黑暗中霍然睁开,眼底翻涌的情欲和暴戾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如刀锋的清醒。他像是从一场迷梦中被强行拽醒的凶兽,眼神里充满了被冒犯的震怒和一种难以置信的自我厌弃。
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血腥气。那声音里,是滔天的怒火,是对自己失控的暴怒,更是对身下这具滚烫躯体的、冰冷的憎恶。
箍在她腰间和压制着她手腕的铁臂骤然松开!
沈清璃只觉身上那沉重如山的压力瞬间消失,冰冷的空气猛地灌入肺腑,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因骤然失去压制而本能地蜷缩,体内那磨人的麻痒空虚感却因此更加鲜明地凸显出来,让她痛苦地呜咽着,无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那离去的冰冷源。
男人却已如避蛇蝎般,猛地翻身而起,动作间带着一种近乎狼狈的仓促。沉重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作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远离那片混乱的角落,背对着她,胸膛剧烈地起伏,像是在极力平复着什么,又像是在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毁灭冲动。
月光勾勒出他僵硬的背影,如同一尊沉默的、濒临爆发的火山。
沈清璃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单薄的里衣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破碎地挂在身上,露出大片沾染了泥污和苔藓的肌肤。冷风毫无遮拦地吹拂在滚烫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阵寒栗,却丝毫无法平息体内那深入骨髓的煎熬。情毒的余威如同跗骨之蛆,那空虚的麻痒感一阵强过一阵,啃噬着她残存的意志。她痛苦地将滚烫的脸颊贴在冰冷滑腻的地面上磨蹭着,身体难耐地弓起又蜷缩,破碎的呻吟断断续续地从唇间逸出。
“……好难受……求你……”她不知道自己求的是什么,只是本能地向着那片冰冷的阴影伸出手,指尖在虚空中徒劳地抓挠。
男人背对着她,身体依旧僵硬如铁石。那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哀求如同细密的针,扎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他猛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手背上青筋虬结,如同要破皮而出。
他像是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烈的内心搏杀。那冰冷的背影在惨淡的月光下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抗拒着什么,又像是在凝聚某种决断。
终于,那如同山岩般僵硬的背影动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月光终于映亮了他的侧脸。那张惊心动魄的俊美面孔上,所有的暴怒、挣扎、自我厌弃……种种激烈情绪都已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冰寒。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此刻幽暗得如同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胆寒的决绝。
他的目光,越过冰冷的空气,落在沈清璃因痛苦而扭曲、布满泪痕和汗水的脸上。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被处理的、麻烦的物件。
沈清璃被这冰冷到极致的目光刺得一个激灵,体内翻腾的情毒似乎都被冻住了一瞬。一股灭顶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她,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强烈!她猛地意识到,刚才那场疯狂的纠缠,或许并非生机,而是将她推向了更恐怖的深渊!这个男人,他眼中那死寂的寒光……是杀意!
“不……”她瞳孔骤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绝望地想要向后缩去,身体却被情毒的余威和恐惧抽干了所有力气,只能徒劳地颤抖。
男人不再看她。他沉默地俯下身,冰冷的手指探向他那身破烂不堪的粗麻布衣的衣襟深处。动作间,沉重的锁链发出单调而冰冷的碰撞声。
沈清璃的心沉到了谷底,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他要拿什么?刀?还是别的什么致命的东西?她死死地盯着他的手,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绷紧如弓弦。
然而,男人从那破衣襟里掏出的,并非她想象中的凶器。
那东西在月光下闪过一道细碎而冰冷的金芒。
——是一支簪子。
一支女子用的金簪。
簪身纤细流畅,簪头被打造成一朵半开的、栩栩如生的重瓣莲花的形状,花瓣层叠,花蕊处镶嵌着几颗细小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宝石,如同凝结的露珠。整支簪子造型雅致,工艺精湛,绝非俗物,与这破败的冷宫和男人一身褴褛囚徒的装扮格格不入。
沈清璃愣住了,恐惧被巨大的困惑取代。他……他拿一支金簪做什么?
男人握着那支冰冷的金簪,指尖在那尖锐的簪尾上轻轻拂过,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专注。他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回沈清璃脸上,冰冷依旧,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想活命,”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寒意,“就忍着。”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快如鬼魅!
沈清璃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欺身而近的,只觉眼前黑影一晃,手腕已被一只冰冷如铁钳的大手死死扣住,强行拉直!那力道之大,不容丝毫反抗,她的手臂被死死按在冰冷滑腻、布满苔藓的地面上。
“啊!你要做什——”她的惊呼只喊出一半。
男人眼中寒光一闪,握着金簪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快、准、狠地朝着她手腕内侧一个位置——合谷穴附近,猛地刺了下去!
尖锐冰冷的簪尖瞬间刺破了滚烫的皮肤!
“呃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猛地撕裂了冷宫的寂静!那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神经,瞬间盖过了体内情毒带来的所有煎熬!沈清璃的身体如同被强弓射中般剧烈地弹跳了一下,随即被男人死死按回地面。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浑身控制不住地痉挛起来,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残破的衣衫。
鲜红的血珠,立刻从簪尖刺入的细小伤口中沁了出来,在惨白的月光下,红得刺眼。
男人却看也不看她的痛苦,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沁出的血珠,眼神锐利如鹰隼,似乎在分辨着什么。他紧抿着薄唇,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冷硬如刀削。
紧接着,他猛地拔出金簪!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沈清璃痛得浑身抽搐,感觉那尖锐的簪子仿佛带走了她一部分灵魂。然而,更让她魂飞魄散的是,男人冰冷的目光已经移向了她的另一只手!
“不!不要!放开我!”她彻底被恐惧淹没,疯狂地挣扎起来,另一只手拼命地想缩回,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扭动。体内残余的情毒被这极致的恐惧和剧痛彻底激发,与求生本能疯狂对冲,让她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
“闭嘴!”男人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他仅用单膝就死死压住了她乱蹬的双腿,扣着她另一只手腕的铁指如同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巨大的力量差距下,沈清璃的挣扎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冰冷的簪尖再次对准了她另一只手腕内侧同样的位置。
“噗!”
又是一声细微的皮肉被刺破的轻响。
“啊——!!!”沈清璃的惨叫声带着破音的绝望,身体绷紧到了极限,随即又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瘫软下去。第二股鲜血迅速涌出,在她惨白的腕子上蜿蜒出两道刺目的红线。
剧痛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她的灵魂上。体内的“缠骨欢”之毒仿佛被这剧痛强行镇压,那磨人的空虚麻痒感竟真的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铺天盖地的、让人只想立刻死去的疲惫和冰冷。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和衣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如同裹了一层冰冷的尸衣。
她瘫在冰冷污秽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痛楚,眼神涣散,失去了所有焦距,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男人终于松开了钳制她的手。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压迫感十足的阴影,笼罩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女。他垂着眼,目光冰冷地扫过她手腕上那两个还在微微渗血的细小红点,又掠过她惨白如纸、布满泪痕和冷汗的脸,最后,落在了自己手中那支沾着两滴鲜红血珠的金簪上。
尖锐的簪尖上,殷红的血珠在月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泽,正缓缓地沿着冰冷的金质簪身向下滑落。
他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指腹带着薄茧,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诡异的姿态,轻轻接住了那滴将落未落的血珠。
冰冷的触感,混合着血液特有的、微弱的温热。
血珠在他粗糙的指腹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男人深潭般的眼眸死死盯着自己指尖那抹刺目的红,瞳孔深处,如同投入石子的死水,骤然掀起一丝极其细微、却惊心动魄的涟漪!
那眼神,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种难以置信的……困惑?仿佛指尖沾染的不是一滴普通的血,而是某种颠覆了他所有认知的禁忌之物。
他猛地抬眼,那冰冷死寂的目光再次投向地上昏迷不醒的沈清璃,这一次,那目光锐利得如同要穿透她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审视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浓重的探究和疑虑。
冰冷的月光,破败的废墟,昏迷的少女,还有那支染血的金簪……一切仿佛都凝固在这诡异而寂静的画面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紧抿的薄唇终于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无声地吐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随即,他眼中的震惊和困惑被更深的冰寒覆盖。他不再看沈清璃,只是沉默地弯下腰,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滞涩感,小心翼翼地将那支沾血的金簪,重新藏回自己破旧衣襟的最深处。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直起身。目光却并未立刻离开沈清璃。
昏迷中的少女显得格外脆弱,破碎的衣衫勉强遮体,露出的肌肤在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手腕上那两个细小的血点如同两枚诡异的朱砂痣。她蜷缩着,像一只被风雨摧残殆尽的蝶。
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在她毫无防备的颈项间停留了一瞬。那里,一片细腻的雪白,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因为之前的挣扎和汗水,几缕湿透的乌发黏在颈侧,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她微微偏着头,露出颈后一小片光滑的肌肤。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她发间。
一支金簪斜斜地插在她凌乱的云鬓间。簪头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鸟,翎羽栩栩如生,镶嵌着细小的红宝石,在月光下流转着低调而华贵的光泽。正是她宫宴上佩戴的那支。
男人盯着那支凤鸟金簪,深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暗芒,快得难以捕捉。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那只刚刚沾染了她鲜血的手,带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伸向她的发髻。
冰冷的指尖,终于触碰到那微凉的金簪。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握上簪身的刹那——
“沈姑娘——!”
“清璃小姐——!”
“你在哪里——?!”
远处,隐隐约约、此起彼伏的呼唤声,穿透了重重宫墙和冷宫废墟的死寂,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打破了这凝固的黑暗!
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灯笼摇曳的光影,正朝着冷宫的方向迅速靠近!
男人的手,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到,猛地僵在半空!
他深潭般的眼眸骤然一缩,眼底翻涌起冰冷的杀意和一丝被打扰的暴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行拽回现实的冰冷决断。他不再有丝毫犹豫,猛地收回手,如同鬼魅般向后疾退!
沉重的锁链随着他迅捷的动作哗啦作响,瞬间没入身后那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断壁残垣的阴影里,如同从未出现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与铁锈混合的气息,以及地上昏迷少女手腕上那两点细小的、仍在微微渗血的伤口,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梦。
杂乱的脚步声和灯笼的光晕越来越近,人声鼎沸,彻底搅碎了冷宫的寂静。
“快!这边找找!”
“沈姑娘!听到应一声啊!”
……
昏迷中的沈清璃,仿佛被这越来越近的喧嚣惊扰,浓密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在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瞬,她涣散的视线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在那片吞噬了男人的、深沉的黑暗边缘,借着远处灯笼隐约透来的、摇曳不定的微光,似乎有一角破碎的黑色衣料一闪而逝。
而在那衣料之下,紧贴着精悍腰线的位置……半块残缺的玉佩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下,隐约勾勒出狰狞的……龙形纹路?
龙纹……?
这个模糊得如同幻觉的碎片,带着冰冷的重量,随着无边的黑暗一起,狠狠砸入了她彻底沉沦的意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