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胤禩一番赞许拉拢的话语,让胤禄心头忽地一热,不管八哥出于目的如何,但暖心好听的话语却也是常人爱听的。
胤禄望着那远去的胤禩暖轿影子,不禁喃喃自语道:
“八哥真是那么伪善嘛?!”
说完这话,胤禄自摇了摇头,哑然失笑,旋即抬脚掀帘进了暖轿,回返贝勒府。
待回到贝勒府之时,也已是该用晚膳的时刻。
王喜则早已候在书房外,面色因近段的忙碌,而有些憔悴无光。
“主子,刑部大牢那边······”
“我都知道了。”
胤禄打断王喜的话,伸手解下大氅:
“四爷有意让内务府这边遣个人,一同参与核验福伦死亡的事,本意找衙门里的人,本贝勒不放心,怕那些奴才们会错了本贝勒的意,还是你参与三司会审,协查福伦死因及账目。”
“这也算是个机会,你也务必仔细着,任何蛛丝马迹都别轻易放过,理好情绪后,我这边也好给四爷递个话,解释个中一番缘由,只称让你跟着跑路通传方便。”
“嗻!奴才明白!”
王喜闻听让自己独自顶着内务府的名头,参与刑部与大理寺的会审,不由得精神一振,但旋即又忧心道:
“只是福伦一死,他手中的口供,还有他知晓的那些秘密,恐怕······”
胤禄更了衣,缓步走到书案前,拿起昨日写了一半给八阿哥的信,看了一眼,随手凑到烛火上点燃。
橘黄色的火苗跳跃灵动,迅速将那纸张吞噬,化为灰烬。
“口供没了,人死了,但线头还在。”
胤禄盯着那簇火焰,眼神幽幽:
“福伦不过是个马前卒,真正背后牵连的人,无非是太子爷,但凭着一份无根无据的密书,死无对证。”
昨夜顾思道临走的那句“十六爷保重”,必是有着理由,可言语之中的“竹泉居士”、“御前”、“养兵”等等,这条线,比太子更重要。
凭他老八那群人在背后的算计,也够太子爷焦头烂额忙一阵了。
胤禄想着这些,可嘴上终是没告了王喜。
王喜在一侧,脸上满是似懂非懂的表情,但又见主子神色笃定,便也不再多问。
“关琦和丁竹呢?”胤禄问道。
“在门外候着呢。”
“让他们进来。”
两个少年快步走入,经过几日的紧凑历练,眼神竟似一天比一天愈发地沉稳。
胤禄看着他俩:
“交给你们一个差事。”
“丁竹你心思细,再去一趟西城兵马司胡同那宅院附近,不必靠近,只远远观察,留意今日有何异常人物出入。”
“关琦你记性好,随着王管家去刑部,协助查阅福伦经手的所有文书档案,凡涉及银钱数目、人名地名,尤其与山西江南有关的,一一记下。”
“嗻!”
两人齐声应道,三人领命各办差事而去。
胤禄站于窗前,望着庭院中的皑皑白雪,轻轻呵出一口白气,在冰冷的窗上凝成一团模糊。
连着数日平静无事,胤禄每日都派人去太医院询问康熙的病情,得知皇上的眩晕之症渐趋平稳。
这日晌午,众皇子得了谕令,一起至乾清宫寝殿外祈福请安。
殿内药香氤氲,弥漫在这个大殿内,恒久不散,康熙半倚在明黄的软枕上,面容比不得往日那般红润,清癯憔悴,眼窝深陷,唯有透过那双眸子,虽略显着疲惫,却依旧是能直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