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受了儿子们的礼,眼光缓缓扫过跪了一地的皇子,在太子胤禛胤禩等人脸上略作停留,然后闭目养神。
“都起来吧。”
声音带着旧病后的虚弱,且有些嘶哑:
“朕已无大碍,不过是年纪大了,偶染微恙,累得你们忧心。”
太子胤礽忙趋前一步,伏跪在地:
“皇阿玛洪福齐天,定能万安,儿臣等只愿皇阿玛静心修养,龙体早日康复。”
众阿哥亦是再跪倒于地,齐声纷纷附和。
康熙抬手止了话语,脸上并无喜色,只是缓声说道:
“朕病了这几日,外头的事也听了些,你们能恪尽职守,用心办差,朕心甚慰。”
“老四统筹户部、吏部,老八协理着刑部,也需多上心,太子监国不易,更要谨言慎行,莫负朕望。”
康熙语速缓慢,一字一句,都轻敲着各位皇子阿哥。
太子额头微微见了汗珠,连声答着是。
胤禛、胤禩亦是垂首恭听。
“好了,朕精神不济,你们都退下吧。”
康熙摆了摆手,仍是闭目养神,自始至终再未睁开半分。
众皇子阿哥再行礼,依次躬身退出。
胤禄故意坠在众人最后,脚步迟缓,待行至殿门处,忽停步转身急回,对着御榻方向在殿内再跪伏于地,低声说道:
“皇阿玛,儿臣胤禄,有事独奏。”
此言一出,已走到殿外的几位年长阿哥脚步皆是一顿。
太子回头看了一眼,眉头微蹙。
胤禛却是脚步未停,胤禩则嘴角含笑,也是继续前行。
康熙缓缓睁开眼,看着独自跪在殿中的胤禄,低声问道:
“你有何事,不能当着兄弟们的面说?”
胤禄重重叩首,额头顶着冰凉的金砖,言语瞬间带上了哽咽声:
“儿臣所言,关乎兄弟情分,更关乎皇阿玛圣心,不敢有丝毫隐瞒,亦不敢扰了兄长们为皇阿玛祈福的诚心。”
康熙沉默不语,闭目片刻,对左右挥了挥手。
李德全立刻示意殿内侍奉的太监宫女悉数退下,轻轻掩上了殿门。
“说吧。”
康熙的声音不大,却在空寂的殿中回荡。
胤禄直起身,依旧跪着,抬眼望向康熙,眼眶中眼见地有了液体:
“皇阿玛,儿臣要奏的,是十三哥胤祥被圈禁之事。”
康熙掀开眼皮,眼神中透着往日的冷意,病容似都消散了几分:
“胤祥?你想为老十三求情?!”
“儿臣不敢妄求。”
胤禄以头触地,言辞平缓:
“儿臣近日署理内务府,核查旧档,发现广储司账册上诬陷十三哥的标识,其笔法、用印,皆有蹊跷。儿臣······儿臣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