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和着胤禄两人,耍了一番打骡子惊马的样式手段,这干士绅也心知肚明,但事在其间不能不惊,一个个早已是魂飞魄丧。
程惟高眼见戴铎拿着写了“盐务乐输”题头的宣纸,头一个便寻了自己而来,一声不言语提笔在上头正写了“程惟高乐输白银二十万两”的字样,抽了筋似得瘫在椅中。
戴铎待程惟高写完,又乐呵地找了项景元而去,“项景元乐输白银十八万两”一行字又紧接着程惟高下边在宣纸上落了下来。
两人认捐了事,接下来的宴席,气氛诡异。
各个官员商贾强颜欢笑,纷纷上前“自愿”认捐,数额虽远不及程、项,但聚沙成塔,亦是一笔巨款。
胤禄领着戴铎周旋其间,谈笑风生,将一场赤裸裸的摊派,粉饰得如同众志成城的募捐。
就这样,戴铎拿着宣纸穿梭在暖棚之内,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叠厚厚的宣纸业已写满乐输的条据。
胤禛倒是冷眼旁观,把玩着黄带子上的汉白玉坠,不动声色地拿眼偶尔掠过角落里的曹寅。
自始至终,曹寅都是异常地沉默不语,低眉顺目,既不主动认捐,也无惶恐之色,仿佛置身事外。
这反常的平静无波,让胤禛心中那点疑惑更深。
一阵阵惨嚎声里,胤禛摆手看向张伯行,笑道:“张抚台,烦请原先安排的歌伎出来吧!奏乐,唱歌,给大家助助酒兴嘛!”
须糜乐声大起!
宴席在乐声终了,众人如逃难般匆匆告辞,暖棚内转眼只剩下满地狼藉与胤禛、胤禄两兄弟,以及侍立在侧的戴铎。
噤若寒蝉的张伯行业已没见过“冷面王”这般的办差,头上也是明晃一片,领了胤禛的吩咐,自去代胤禛、胤禄尽地主之仪,又送了送程惟高与项景元,略表“感谢”之意。
“四哥,今日这借银,怕是掏空了这些盐商大半积蓄。”
胤禄仔细端详了一下名单上记录的认捐数额,轻声说道。
胤禛面无表情: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们这些平日里奢靡无度,醉生梦死之徒。靠着朝廷盐引牟利,吐出些来,天经地义。”
胤禛转眼看向戴铎,忽然问道:“曹寅认了多少?”
戴铎回道:“回王爷,曹大人······未曾认捐。”
胤禛眼中闪过寒光,正要说话,忽见一名戈什哈急匆匆入内,单膝跪地,呈上一封密信:
“王爷,京城六百里加急!”
胤禛急忙拆开密信一看,脸色骤然铁青如黑云压境,手捏着信纸,重重地拍在桌上!
“好个噶礼!”
胤禛强压着滔天怒火,阴狠地说道:
“他在府中不老实,竟然敢攀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