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曹寅府中获得年羹尧早年的一些龌龊之实证,使得胤禛对曹寅起了疑心,戴铎领了雍亲王的吩咐自去办差。
午憩方醒,胤禛便着人唤了胤禄至东厢书房。
虽白日已晴,屋内也还烧着炭火,可江南冬日里特有的湿寒仍驱散不去。
胤禄接到四哥的召唤,便急匆匆踏步赶至东厢书房。
胤禛早已端坐书案后,面前摊着几份关于盐课亏空的简明账册,见胤禄进来,略一虚礼,示意胤禄坐下。
苏培盛,这位雍亲王的贴身太监,此时躬身奉上两盏新沏的政大牡丹茶,便垂手退至门边。
“十六弟,”
胤禛呷了口茶,氤氲的茶香之气在房内弥漫。
“你我奉旨南下,时日已然不短。皇阿玛那边虽未明旨催促,然关切之意屡见于朱批,江南吏治、盐务,积弊如山,非雷霆手段,难见成效。”
胤禄正襟危坐,看着胤禛面前那几份亏空的账册连忙应道:
“四哥说的不错,如今噶礼停职,张伯行与其互参,局面胶着,皇阿玛于科场舞弊还没下旨意;从曹寅处又攀扯出年羹尧之事,悬而未决;京城里坐着的八哥九哥那边,不知又打的什么盘算。确是千头万绪。需得有个突破口,快刀斩乱麻。”
“突破口?”
胤禛听到此话,立起身来踱了两步,转身道:
“奉皇上旨意办差,何须看他人眼色!吏治要整,盐务更要清!李煦、曹寅二人凭的是往日情分,皇阿玛念其旧劳,许他们戴罪立功,五年补足亏空,那是圣恩。”
胤禛咬了咬牙,话又突地缓了下来:
“然则这亏空从何而来?除了接驾耗费,其中难道就没有他们自身经营不善,乃至上下其手的缘故?如今让他们二人戴罪效力,已是格外开恩。”
说完这些愤懑之话,胤禛气呼呼地坐回主位,伸手端起茶盏,浅呷一口,继续对着胤禄说道:
“整饬盐务,需银子,需人手,更需敲山震虎,让那些蠹虫知道,朝廷的法度不是摆设!光靠你我在这里查账、问话,太慢!”
胤禄听得言辞在理,已隐约猜到胤禛意图:“四哥的意思是······”
“摆一场宴!”
胤禛又起身负手断然说道:
“借江苏张伯行的府邸,大宴江南这些有头有脸的官员、盐商,自然也包括李煦、曹寅这两个织造、巡盐御史。”
胤禄见四哥胤禛又要起怒意,微微蹙眉,谨言慢语道:
“宴无好宴,只是······鄂克逊涉及军务,噶礼待参,此二人······”
“一概不请!”
胤禛大手一挥,语显果决。
“鄂克逊与年羹尧的官司,自有兵部与皇阿玛圣裁。噶礼已是待罪之身,岂能登堂入室?此番宴会,只论盐务,不论其他!要让这些人明白,如今在江南,是谁在主持大局,朝廷整饬盐务的决心,又有多么坚定!”
胤禛在屋内踱着步子,语气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