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查出此符号代表何人?”胤禄连忙追问。
陈文良又仔细观察了那份残页片刻,摇了摇头:
“暗码本身并未直接指向具体名讳,但能将戴名世、方苞等人著作解读得如此深刻,且能影响案卷呈递的,绝对非寻常腐儒。必是精通文史,又深得信任之人。”
陈文良话中省略了“朝廷”或“皇上”,然其意自明。
忽然书房外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并伴随着王喜略显急促的示警通报:
“主子,四爷过来了!”
帘栊掀动,一身石青色常服的雍亲王胤禛迈步而入,面带寒霜,似乎刚处理完紧急公务。
胤禛见屋内人员众多,一时站在当场,寒目电转,瞬间扫过房内众人,在苏卿怜与陈文良身上略有停留,眼睛却紧盯着胤禄手中的译稿。
“四哥。”胤禄起身。
“嗯。”胤禛不慌不忙地应了一声,走到主位坐下,看向陈文良,“这位是?”
“回四哥,这位是陈文良陈先生,精通杂学,特请来协助破译这些符号。”
胤禄介绍道。
陈文良对着胤禛随意一揖,并未多言,神色间显得疏离陌生而平静,并无寻常百姓那般见到亲王的惶恐。
胤禛冷眼看着陈文良,本就紧锁的眉头又皱了皱,明眼间本能地对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感到不喜。
胤禛转而问向胤禄:“可有所得?”
胤禄将译稿呈上,并将陈文良的推断简要地说了一遍。
胤禛听着,面色愈发的阴冷。
拿起译稿,胤禛仔细看着那些被破译出的名字与标记,尤其是那个三足鼎的符号,指尖在纸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半晌,方冷笑道:
“果然牵涉甚广!戴名世狂悖,其来有自,看来背后确有人推波助澜!这诠释之功,怕是比写作之罪更重!”
胤禛语气阴森:“此事必须彻查!无论是谁,敢借文字兴风作浪,决不轻饶!”
胤禛随即吩咐道:
“十六弟,将这些译稿与符号原样抄录一份,连同你我奏报,即刻六百里加急递送京城,呈报皇阿玛。至于这位陈先生······”
胤禛看向陈文良,这次语气稍缓:“协助破译有功,着赏银百两。”
陈文良闻言,面上讥诮之色一闪而过,却并未推辞,只淡淡道:“谢王爷赏。”如若那百两白银与寻常铜板无异!
胤禛再无话语,起身离开,玄色袍角带起一阵冷风。
待胤禛走后,陈文良方对胤禄道:“十六爷,符号已破译,陈某告辞。”说罢,竟真的一刻不留,转身便走。
苏卿怜对着胤禄歉然一笑,清秀的脸上更显温雅:“文良兄长性子如此,十六爷莫怪。”随即也匆匆跟了出去。
胤禄独坐书房,看着手中译稿,回想四哥方才的神情语气,心中那股不安愈发强烈。
四哥对“诠释者”的愤怒似乎过于敏感,让人觉得······四哥早已料到有此一人?
胤禄又拿起那张画有三足鼎符号的纸张,对着烛光细细端详。
王喜轻手轻脚地进来收拾茶具,在胤禄耳旁嘟囔了一句:
“奴才方才在廊下,好像听得四爷身边的戴铎先生提了一嘴,说三阿哥府上的那位首席清客,叫什么曾文怡的,最是精通文史,尤擅考据释义······”
胤禄执纸的手,轻微一颤,纸张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