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谋略与沉稳之气势,远超胤禄实际年龄。
“设立专案、试行盐票、安抚士绅······”
胤禛缓缓重复着胤禄所说之词,脸上阴沉,可语中已显认可:
“十六弟,你这些想法,颇有见地。尤其是盐票一法,虽施行不易,却是正本清源之策。”
胤禛站起身,在书房内踱了两步,抬手笑道:
“好!就依你所言。专案之事,我即刻拟折,八百里加急呈送皇阿玛。盐课法可先拟一详细条陈,附于奏折之后,请皇阿玛圣裁。至于召见士绅、稳定人心,”
胤禛转头看向胤禄:“便由十六弟你出面,你身份尊贵,又兼有思亲怀旧之名,由你安抚,最为妥当。”
这便是将一部分权柄和舞台,交给了胤禄。
“弟弟定当尽力,不负四哥所托。”
胤禄站起躬身应道,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胤禄再也不是一个可以完全置身事外的闲散皇子了,而是真正踏入了这波谲云诡的朝局争斗之中。
接下来的几日内,钦差行辕高效地运转起来。
胤禛雷厉风行,设立专案公堂,直接提审了科场案相关人犯,噶礼与张伯行虽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公然违抗钦差。
胤禄则依计行事,广发请柬,在拙政园宴请苏州乃至周边府县的知名士绅名流。
宴席之上,胤禄不再掩饰锋芒,他言辞凿凿又不失皇家威仪,既表达了对江南文教昌盛的赞赏,也痛陈吏治盐务之弊害,更将康熙整饬的决心与对李煦、曹寅戴罪立功的期许传达下去。
一番话语,软硬兼施,既安抚了人心,也震慑了宵小。
其他士绅也曾试探性地问及“朱三太子”谣言,胤禄倒是淡然一笑,只道:
“跳梁小丑,借前明余烬蛊惑人心,徒增笑耳。朝廷大军煌煌,法网恢恢,岂容魑魅魍魉作祟?!”
胤禄的从容气度,令在场诸人皆心生钦佩。
胤禛虽未亲临宴会,却自有耳目将情形一一回报。
听闻胤禄应对得体,手段老练,胤禛坐在书房之内,对着摇曳的烛火,久久沉默。
这个十六弟的成长速度,已超乎了胤禛的预料。
这一日公务稍歇,胤禄正在院中观赏那几株姿态奇崛的盆景,胤禛缓步走了过来,罕见地与胤禄并肩而立。
“十六弟,”胤禛望着那经人工扭曲却愈发苍劲的枝干,说道,“你这几日,做的很好。”
“全赖四哥指点。”胤禄谦逊道。
胤禛摇了摇头,然眼睛仍然盯着盆景:
“非是指点,是你自有丘壑。以前,是四哥小看你了。”
胤禛转身边走边说:“这江南的水,被你搅动,接下来,怕是会有更大的风浪。你好自为之。”
“但是!”
胤禛停步急转,双眼凝视胤禄:
“跟着四哥,四哥定护你周全!”
说完这些,胤禛头也不回地踱步而去。
胤禄站在原地,望着胤禛离去的背影,心中明白,他胤禄赢得了这位以冷面苛刻著称的四哥的认可。
但是,四哥也在拉拢我老十六,如若不能为四哥所用······
想到此处,胤禄浑身打了个激灵,如芒在背!
胤禄慌忙走回住处,再整理一下心绪思路,免得行差踏错。
冬天的夜,往往黑的早,胤禄正准备就寝,王喜却神色紧张地进来:
“主子,顾先生让奴才紧急禀报,我们暗中监视着与八爷府有关联的盐商,其中一个在今晚回家途中,遭遇意外,坠河身亡。”
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