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然眉头紧蹙:“你这一步棋走得太过仓促,未免太出乎意料。”
秦渊眼帘轻阖,只淡淡开口:“突然么?你不妨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你卜卦时,真正想要达成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可我实在不解,”叶楚然眉峰拧得更紧,追问道,“你又是从何时起暗中布局的?地窖中的女尸,还有那些萨满教祭祀物件,这又是如何发现的端倪?”
秦渊缓缓睁开眼,目光投向窗外。暮时余晖正斜斜铺洒下来,将远处的飞檐黛瓦染成暖金,天边流云被风扯成轻薄的纱。
“我从未主动安排过什么,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魏王与他那位表哥,二人早已被变态的欲望吞噬心智,为了满足一己之私,四处掳掠落单女子,将她们拖入地狱,百般折磨至死。我从知情者口中听闻此事,只当是坊间隐秘,未曾想不久后便出了兵部侍郎之女失踪案,再加上石家女被虐杀案闹得满城风雨,线索隐隐指向一处,我这才顺着蛛丝马迹,开始留心这一连串看似无关,实则环环相扣的事端。”
“那萨满教的祭祀物件,又是如何被你察觉的?”
“这还想不明白么,我本就在暗中追查他们的踪迹,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魏王的表哥,竟是隐藏在其中的一条关键暗线。他与魏王一明一暗互相勾连,倒让我顺理成章将这条线索拾了起来。不过他们二人并无谋逆之心,所求不过是银钱而已。”
叶楚然望着他从容不迫的模样,似笑非笑道:“侯爷手中,应该有一条完善的消息渠道,所以才能步步为营,掌握全局。”
“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这样无恶不作的一个少年,觊觎我的妹妹与朋友,我怎可能不加防备?更何况他行事张扬,手脚本就不干净,留下的破绽比比皆是,随便顺藤摸瓜,便能揪出无数把柄。我不过是从中择了最要命的两条。
这世间作恶之人,改邪归正的概率本就微乎其微,尤其是这般年少便作恶多端、毫无敬畏之心的,他们心中的恶念只会随着时间滋生蔓延,愈发癫狂无度,若不及时遏制,只会有更多无辜之人遭殃。”
“咱们便这么离开,若是魏王攀咬你又如何?”
“他大概会说,那秦渊污蔑我,都是他陷害我,儿臣从未做过这等恶事,儿臣是清白啊,请父皇明鉴,但事实就是事实,他王府属官扛得住严刑毒打么,他那表哥更是个软骨头,但凡多审讯几个帮凶,这魏王的罪责就定死了。”
“若都是硬骨头该如何?”
“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也有这种可能,所以,我还有后手。”
……
乾元殿。
“父皇!儿臣冤枉!从未行此等悖逆恶事,全是秦渊那厮构陷污蔑,求父皇圣鉴明察啊!”魏王伏跪于地,叩首不止,哭声凄厉。
姜昭棠怒不可遏,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继而步步紧逼,靴履落处狠厉无匹:“冤枉?事已至此,还敢巧言狡辩!你且看看属官们的供词,宋侍郎之女,你也敢下此毒手,就不怕动摇朝纲,激乱人心么?朕竟养出你这等禽畜不如的逆子!”
他脚下力道愈发沉猛,怒声喝问:“快说!你何时与萨满、天方二教勾连?难不成真要造你老子的反?”
魏王蜷缩在地,拼力护住要害,挣扎着辩解:“父皇!儿臣纵是孟浪无知,亦是大唐皇子,怎会自掘根基、自寻死路?况且这等灭门的罪证,儿臣若真持有,岂会藏于中堂书画之后这等显眼处,坐等旁人搜出?”
姜昭棠闻言,脚上力道骤然缓了大半。此言确有几分道理。
这般要命的物件,按常理当藏于隐秘之地,怎会如此轻易被搜获?
魏王察言观色,连忙膝行上前,抱住姜昭棠的袍角痛哭:“父皇!此乃明晃晃的陷害啊!定是秦渊那厮因儿臣求娶其义妹不成,蓄意报复构陷,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放肆!”姜昭棠眉头紧锁,一脚将他踹开数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