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坐回御座,面色沉凝。细思之下,此事确实蹊跷,魏王刚提过求娶秦渊义妹,便接连曝出件件足以致命的罪证,桩桩件件都精准指向魏王,未免太过刻意。
“那……宋侍郎之女,可是你虐杀致死?”
“父皇,此事……确是儿臣所为!但萨满教勾连之事,儿臣当真一无所知啊!”
姜昭棠沉吟片刻,抬手道:“传浮屠僧上殿。”
“喏!”
须臾之间,千牛卫押着面容憔悴、神气萎靡的浮屠僧入殿,按跪于地。
“浮屠僧,此人你可识得?”姜昭棠抬手指向魏王。
浮屠僧抬眼瞥了魏王一眼,缓缓摇头:“回陛下,小人不识。”
姜昭棠暗中松了口气,又问:“晟国公曾与你有过勾连否?”
“晟国公……”浮屠僧蹙眉沉思,半晌方抬头回话:“小人不知晟国公是谁,但狼王每月会备五千两白银,着人送往长安,交付一中年人。献银之门第仅此一处,后来与那中年人有过几次往来,同饮过两回酒。他醉酒后曾言,主家姓曾,背后有天潢贵胄撑腰,堪称擎天护佑,无人敢动他们分毫。”
“姓曾?可是曾绍平?”
“小人不知。”
姜昭棠沉声道:“将曾绍平府中涉案人等,尽数押往外间广场。浮屠僧,你前去指认。此番事了,便赦你之罪,发往北疆为先锋奴兵,执役五年。若能活至期满,便彻底免你罪责。”
浮屠僧叩首于地,高声谢恩:“谢陛下隆恩!”
又逾数刻,外间广场押至五十余人。最前那人身披散发,桎梏加身,遍体鞭痕交错,素衣染血污秽不堪,正是曾绍平。他面色枯槁,万念俱灰,不过数时辰,便从云端跌入泥沼,二十四道重刑熬煎之下,早已气衰力竭,唯求一死了之。
浮屠僧逐一审视,末了目光定格在一缩首缩尾的中年人身上,含笑道:“此位贵人便是。”
那中年人喉间似堵寒铁,惊惶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浑身筛糠般嘶吼:“休要污蔑!我与你素不相识!”
浮屠僧伏于阶下,叩首有声:“陛下,小人若有片言虚妄,甘受五雷轰顶之刑,累地下爹娘不得安寝!”
姜昭棠冷嗤一声,声线淡然无波:“曾绍平,你还有何辩解?”
“臣……已经没力气再辩解了,认,我都认。”曾绍平气息奄奄,“此事皆臣一人所为,家父晟国公全然不知,家中妻儿亦毫不知情,魏王亦是被臣蒙骗,萨满、天方二教所作所为之事,那些祭祀之物所含深意及用途,他一概不知……”
他勉力抬手指向那中年人,字字嘶哑:“此人乃臣之管家,正是他代臣与狼王暗通款曲!臣借魏王之势张目,收取银钱,暗中联系衙司,为其提供石脂的通关文牒……”
“好啊,好啊,朕的好儿子,好臣子,竟然下贱到与匈奴人勾结。”姜昭棠转身离去,背影说不尽的苍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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