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圣天子如今正是鼎盛的年纪,尚未立储,说明正在观望,哪里容得旁人参与他老人家的家事呢?”
莫青岩将书页轻轻折了一角做下标记,随手搁在案头,而后俯身凑近,声音压得低了些:“自你入长安,不过短短时日便为圣人解了积年难题,这开局已是极好。我远在钜鹿听闻此事,都忍不住为你拍手。你这一步,不仅把自己安在了绝佳的位置,更在众人心里留下了神乎其神的印象。”
他顿了顿,眼神添了几分郑重:“如今圣人特意将你与旁人隔离开来,便是明着告诉天下——你秦渊,只属帝王。旁人纵有觊觎之心,也得先坐上那龙椅再说。这,便是你最硬的底气。”
“外间那些皇子,谁人能让他们等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谁人让他们等这么久仍旧能够心平气和,也只有你。”
秦渊眸中掠过一丝讶异,语气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岳丈这般夸赞,倒要把我宠坏了。”
莫青岩指尖轻挑灯花,灯火晃了晃,映得他笑意温和:“并非虚言。自打你三叔带回那本兵书,我的目光便常落在你身上。活了这数十年,眼光总还剩些。从潜邸算起,我伴圣人十六载,再清楚不过他的性子。若非真心喜爱看重,断不会在你这年纪便敕封一品国侯。说句不敬的,咱们陛下,向来吝啬,惯于索取,而非给予。这一点,往后你自会明白。”
“岳丈……莫氏有何打算?”
“说实话,我已神思衰竭,再也没办法想出一个更好的道路,我找了个好女婿,将来钜鹿莫氏便准备跟着你的步伐走,你走一步,我们便跟着走一步。”
“这么草率么?”秦渊无奈笑道。
莫青岩拿起桌上的《三国演义》,笑道:“草率么,只看这本书便觉得不草率,一切的一切都十分明朗,若没有卓越的大局观,又怎么能写出这等惊才绝艳的典故?”
秦渊尴尬一笑,眼神瞥往别处:“岳丈不要误会,此书,也是我一位名叫罗贯中的师门长辈所写,我哪里能写出这等传奇典故。”
莫青岩挑了挑眉,耐人寻味的说道:“岳丈是自家人,你便不用藏拙了,好坏我都替你撑着,哦,忘了告诉你,红楼梦我也是看过的,能写出那种鸿篇巨制,足以看出你的水平,自家人,不用藏着掖着了。”
秦渊睁大眼睛,嗫喏了好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解释,若是每个典故都要编出一个前辈,往前数一千年,师门的长辈够糟蹋么。
“我一直有个问题。”
“说。”
“众人皆知,莫氏的子嗣凋零,为何还要将大舅哥送往玄甲军呢,据我所知,这支部队的战损率极高,平时训练都会有军卒牺牲,若是莫家独子发生意外,谁来撑起家族的大旗呢?”
秦渊说话的方式和独特用语让莫青岩觉得很别扭,不过好在还能听得懂。
“以贤婿的聪慧,看不出么?”
“这样的莫氏,不会让圣人忌惮?”
莫青岩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点头道:“没错,富贵险中求,军中的势力,除了纪羡便是你二叔,如此权重,哪怕再忠心耿耿也会被猜忌,莫氏一直小心翼翼,而且我们认为,在刀尖上跳舞总比在烈火中要安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