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个莫氏门臣都会走这么一遭,缘何秦渊就能例外呢?
“……”
莫姊姝心中郁闷至极,这阿闵也是,不开心说就是了,为什么非得离了这,送的宅子也不要,一副恨不得撇清关系的模样。
她轻哼一声,黛眉微蹙,闭目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满心烦乱,方才展开那沓誊录。薄薄十几页纸,墨迹尚新,这一笔端正的楷书,能看出每一笔皆是阿闵亲手所写。
她翻开首卷,见题作《论士卒心理》,她不由柳眉紧蹙。
“心理”二字闻所未闻,究竟是心中所念,理法?又或是另有深意?
她凝神,决定继续看下去。
“夫从军之士,初为果腹耳。腹饱之后,必有骁勇者思立功业。欲辨其志,首当诘问,询其鸿鹄之志;次察其行,观其克己自律之态;复考其勇,验其血勇之概……”
整整十六页纸,她一字不漏的看完,而后猛的合上,莫姊姝纤指微颤,不知过了多久,她阖眸长吁,卷中字字珠玑,尽是闻所未闻的治军妙论。
那些新颖的见解,如一道惊雷一样,轰然震碎了莫氏传承百年的练兵窠臼,明明很常规的一些旧理,读之总有新奇之感,却又暗合兵家至理,令人拍案叫绝。
忽翻至某章,只见其上论述:“冷兵器纵横沙场,乃兵家之常;然精锐攻坚之师,亦不可或缺。当育死士如暗刃藏锋,待战局胶着之际,骤然出鞘,直取要害……”
行文缜密入微,从选卒标准到隐匿之术,从刺杀技法到情报传递,甚至连如何训练细作刺探敌情,皆条分缕析,详尽备至,恍若为她推开了一扇通往全新军略世界的玄门。
“长剑所指,所向披靡,战鼓之下,无消极怠战者……”
莫姊姝的呼吸愈发急促,心跳跳动的越来越快,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心想这阿闵也真是胆大,如此隐秘的东西也敢这么光明正大的交给她。
此书关系重大,必须绝密保管,绝对不能让任何知晓,不能动用信使,再亲近的人也不能相信,只能自己亲自交由父亲,能得此兵书,莫家军的战力定会脱胎换骨。
这般惊世兵书,怎会湮没于典籍长河?稍一思忖,莫姊姝便知必是阿闵自创心血。
她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这阿闵难不成生就一颗七窍玲珑心?
这些别出机杼的练兵之法,克敌之策,绝非寻常谋士能及。这般神鬼莫测的文思,当真是令人既惊且叹。
她瞥了眼窗外朝阳未升的天际,蓦地想起昨夜依稀看到东阁二楼在深夜还亮着烛光,难不成他是彻夜未眠赶制出来的?
可又起的如此之早,身子尚未恢复,又得寻地方安身,这如何受得了。
“来人,召沐风过来……”
……
秦渊在阿山搀扶下蹒跚下山,直奔夫子庙旁的悦来客栈。作为这一带最奢华的落脚之处,过往的达官显贵路过江宁,都偏爱在此留宿。
只见客栈外雕梁画栋,檀香木雕花大门厚重古朴。推门而入,两名白衣女婢立即迎上前来。一股淡雅的香薰气息萦绕鼻尖,两侧墙壁挂满了名士题字与字画,长卷从屋顶垂落,搭配浅木色的装饰,尽显雅致。
身着绸布衣裳的东主,见这位客官一瘸一拐走来,神色如常,满面笑意地迎了上来:“尊客,我是此间东主,有何吩咐?”
“东主有礼,在下秦渊,这是我的鱼符和告身,想在此处小住几日。”秦渊递过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