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主接过告身细看,瞬间瞪大了眼睛,今日什么日子,竟然迎来一位翰林侍诏!虽说品阶不算高,但这可是侍奉圣人的近臣,万不能怠慢。
他连忙后退一步,恭敬作揖:“草民见过秦侍诏!”
“东主勿要多礼,请帮我寻一间客房,洒扫干净,被褥全新。”
“大人可食些朝食等待,小民这就去准备。”
“劳烦东主了。”
东主乐呵呵的去筹备,心想圣人身边的官儿就是不一样,跟他们这种平民说话也是客客气气,让人心中暖洋洋的。
“少爷,要住这么贵的地方么?”阿山往周围瞅了一眼。
“阿山喜欢这儿么?”
“喜欢啊,这里的氛围很好。”
“喜欢就好,没寻到宅邸之前,咱们就住在这,住的舒服一些,没必要心疼钱遭那些没用的罪。”
不多时就住了进去,一众小厮将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木地板洁净的像是能照出人影,推开窗,能看到秦淮河的河景,几座画舫静悄悄的拴在码头,能脑补出来,到了晚上,应该就是极美的景象。
“大人如果需要沐浴更衣或者想吃些什么餐食,直接拉动床边的铜铃吩咐即可。”
“东主有心了,多谢。”
东主疾步跨出房门,青布鞋踏过廊下青砖,转眼便到后院天井。他伸手拦住匆匆而过的茶博士(店小二),压低声音:“秦渊到店了,速去给小姐报信。”
茶博士闻言眼神骤亮,攥紧抹布躬身应“喏”,转身便往侧门小跑而去。
客房内,秦渊连冠带都未卸下,一头栽倒在雕花大床上。熬了整整一夜的倦意如潮水漫涌,顷刻间便陷入沉沉梦乡,鼾声渐起。
阿山本摊开宣纸欲习字,可那规律的鼾声在静谧房中越发清晰,手腕悬着的狼毫迟迟落不下去。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抱着未写完的字帖踱到外间陪床,刚沾到枕头,便被睡意裹挟着沉入黑甜乡。
这一觉不知沉眠了多久,秦渊挣开惺忪睡眼,只见不远处的圆桌旁坐着个白衣劲装女子,唇角噙着抹淡笑静静望着他。
他疑心是没睡醒的幻象,闭眸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再睁眼时,那女子已悄然立在圆桌旁。
“醒了?“她声线轻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秦渊顿时绷紧脊背半坐起身,疑惑道:“沐姐?”
沐风点了点他的额头,无奈道:“谁惹咱们大少爷不痛快了,怎么就跟个小孩子闹脾气一样,说走就走,这还不是最过分的,临走前,你居然不和我说一声,你忘了小姐让我跟着你了?”
“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个男子,每日待在莫氏山居,让外人知道了难免传莫先生的闲话。”
说罢,秦渊从床上坐起来,拍了拍大腿,说道:“再过些日子,我这双腿也该康复了,还有什么理由赖在那不走。”
沐风蹙眉道:“行了,这些就不说了,莫先生不是赠你宅邸了么,怎么还要出来找房子,费这些功夫做什么?”
秦渊起身,走到圆桌帮她倒了杯茶,微笑道:“同样的道理,我是个男子,还是个有些文名的读书人,无功不受禄,不是嗟来之食的道理还是懂的,莫先生对我的恩情,我牢记于心,将来必定要报答,但确实不想再麻烦他了。”
“你们这些文人,读书都读傻掉了,讲究这些没用的面子,也不想想?莫先生岂会在意一座宅邸?”沐风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