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赵斌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旁边的妻子,却摸到一片冰凉。他打开台灯,发现张丽蜷缩在床的另一边,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你……你刚才在说什么?”张丽声音颤抖地问。
“我说什么了?”赵斌茫然。
“你一直在说……‘它进来了’……‘它就在房间里’……”张丽的声音带着哭腔,“斌子,我们是不是撞鬼了?是不是那天晚上……”
“别他妈胡说!”赵斌厉声打断她,但自己的心脏却狂跳不止。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说了梦话。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把手,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缓慢的“咔哒”声。
两人瞬间僵住,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房门。
门把手一动不动。外面什么都没有。
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强烈得让人头皮发麻。
第二天,赵斌终于崩溃了。他趁着张丽出门,一个人跑到车库,发疯似的用高压水枪冲洗那辆桑塔纳,特别是车头左前侧那块有污渍的地方。水流冲掉了表面的泥垢,但那些发黑的黏稠污渍,却像是渗进了油漆里,顽固地留下淡淡的痕迹。
就在他关掉水枪,疲惫地喘着气时,他无意间瞥了一眼湿漉漉的车身。水流在车门上划过,隐约映出了他身后车库墙壁的影像。就在那模糊的倒影里,他好像看到墙边堆放杂物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形的轮廓,苍白,模糊,正静静地“看”着他。
赵斌猛地回头!
阴影里空空如也,只有几个旧纸箱和一台废弃的洗衣机。
极度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暴怒。他冲回屋里,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把很久以前买来防身的匕首。他握着冰冷的刀柄,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来回踱步,眼神疯狂,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来啊!有本事出来!老子不怕你!”
张丽回来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想要夺下他的刀,却被他一把推开。
“滚开!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要那天回来,怎么会遇到这种鬼事!”赵斌面目狰狞地吼道,“臭逼婊子,克夫货!现在满意了?”
下流而恶毒的咒骂像刀子一样甩向张丽。张丽跌坐在地上,绝望地哭泣。这个家,彻底完了。
当天夜里,惨剧发生了。
赵斌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任凭张丽怎么敲门都不开。后来,里面传来了他歇斯底里的吼叫和砸东西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一种不似人声的、极度恐惧的哀嚎。张丽吓坏了,拼命撞门,但门被从里面堵死了。
声音持续了两分钟,突然,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
张丽颤抖着打电话叫来了保安和开锁公司。门被强行打开的那一刻,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书房里一片狼藉。赵斌倒在书桌旁,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他的右手紧紧攥着那把匕首,而他的左手手腕,被利器割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流了一地。
警方很快赶到现场。初步勘察结论是:死者赵斌因精神压力过大,产生幻觉,最终用匕首割腕自尽。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第二者侵入的痕迹,排除了他杀可能。那把匕首上,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
这个结论合乎逻辑,现场证据也支持。但张丽知道,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她在警察清理现场后,颤抖着走进书房收拾遗物。在清理书桌时,她发现,赵斌平时用的那支总是自动转向窗户的钢笔,这次,笔尖不偏不倚,正对着他倒下的位置。
而书桌正对着的那扇窗户玻璃上,靠近外侧的地方,有几个模糊的、歪歪扭扭的灰色指印,就像之前出现在赵斌衬衫上的一样。可是,这是四楼的外窗玻璃。
张丽不敢再想下去,她以最快的速度卖掉了房子和那辆不祥的桑塔纳,搬离了这座城市。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那个夜晚和之后发生的种种诡异事件,她只想彻底忘记。
那天晚上到底撞到什么成了永远的谜团。
风波似乎很快平息了。关于赵斌的死,除了成为人们茶余饭后一阵短暂的谈资外,并没有掀起更多的涟漪。只有在那些喜欢探寻都市怪谈的小圈子里,偶尔会流传起一个模糊的故事:关于一条夜间的老公路,一个粗心的司机,一个不该被撞上又遭遗弃的“东西”,以及随之而来的诡异追踪,直至死亡。故事的真假无人考证,细节也众说纷纭。
那条吞噬了秘密的公路,依旧沉默地蜿蜒在黑暗里,而关于它的都市怪谈,则又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