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丢羊(1 / 2)

夜色如墨,周富云蹲在门槛上,嘴里叼着烟,眉头拧成了疙瘩。

“操他娘的,又少了两只。”他吐出一口浓烟,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李燕正在灶台前和面,腰肢随着动作轻轻摆动,汗湿的布衫紧贴着背脊,勾勒出丰腴的曲线。她头也不回地嗤笑:“咋?又是你那老相好王寡妇牵走了?瞧你那点出息,连羊都看不住。”

周富云猛地站起来,一把将烟头摔在地上:“臭逼婆娘!少胡咧咧,那是钱!一只干把块呢!”

李燕转过身来,双手叉在浑圆的腰上,布衫前襟被顶得紧绷绷的:“哟,这会儿知道是钱了?昨儿晚上摸老娘的劲头哪去了?有本事冲羊使去啊!”

周富云盯着她鼓胀的胸脯,喉结滑动了一下,火气顿时消了一半。他走上前,粗糙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捏了她一把:“骚货,等老子找着羊,回来再收拾你。”

李燕扭着身子躲开,嘴角却带着笑:“快去快回,被窝给你暖着。找不着就别上老娘的炕!”

羊圈在屋后,简陋的木栏围出的一片空地。周富云打着手电又清点了一遍,果然少了那只黑耳朵的母羊和它带的小羊羔。栅栏门关得好好的,没有破坏的痕迹,地上也没有血迹或狼脚印。

“邪门了。”他嘀咕着,回屋拿了柴刀和强光手电。

李燕已经脱了外衣,只穿着背心裤衩躺在床上,露出白花花的大腿:“真去啊?这大半夜的。”

“不然呢?让你爹赔?”周富云眼睛在她身上剐了一遍,“洗干净等着。”

“死相!”李燕扔过来一个枕头,“山上有野东西,小心别被叼了去。”

周富云接过枕头扔回去,嘴角扯出个笑:“野东西能有你野?那晚在老槐树下,你叫得……”

“滚!”李燕笑骂着打断他,一个媚眼抛过来,“找着羊回来,让你再看看……。”

周富云咽了口唾沫,浑身燥热起来,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但想着那两只羊的价钱,还是跺跺脚出了门。

山里的夜黑得实在,手电光只能照亮眼前几步路。周富云沿着平日放羊的小道往上走,嘴里不停地发出呼唤羊的啧啧声。四周静得出奇,连常有的虫鸣都消失了。

这山他从小跑熟,闭着眼都能走个来回。但今夜有些不同——太静了,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黑耳朵!黑耳朵!”他喊着母羊的名字,声音在山谷里荡出回音,空洞得吓人。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周富云忽然闻到一股味儿。不是山里常见的草木腐土气,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腥臊,像是死了多日的动物,又混合着某种陌生的酸气。

他顺着味儿找过去,手电光在林间逡巡。光线扫过一棵老橡树时,他猛地顿住了。

树下有东西。

那是一团白色的毛发,粘在粗糙的树皮上,在手电光下泛着诡异的莹白。周富云走近了看,确实是羊毛,而且很新鲜,沾着些许暗红色的血迹。但奇怪的是,羊毛不是脱落或刮下来的,更像是被揉搓着按进树皮里的,深陷进纹理之中。

“妈的,什么玩意儿搞的?”周富云用刀尖挑出羊毛,发现它们竟然粘得异常牢固,像是长在了树上。

他继续往前找,腥臊味越来越浓。手电光忽然捕捉到地面上一串奇怪的印记。那不是蹄印,也不是爪印,而是一系列深浅不一的凹坑,排列得毫无规律,却隐约形成一条路径。

周富云蹲下身仔细查看。凹坑边缘光滑,底部平整,仿佛是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出来的。他试着把脚放进去比划,大小差不多,但形状不对——这更像是人的膝盖印。

可什么人会半夜在山上学狗爬?

他跟着印记往前走,腥臊味浓得几乎令人作呕。转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一小片空地,空地上的景象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地面上散落着更多羊毛,东一簇西一簇,粘在草叶和石头上。中央有一片草被压倒了,形成一个人形的痕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里打过滚或者说...蠕动过。最骇人的是,草丛里赫然丢着三只死鸟,都是脖子被扭断,但身上没有撕咬的痕迹,完好得诡异。

周富云感到脊梁骨一阵发寒。这不像野兽所为,太整洁了,太有目的性了。他握紧了柴刀,手心里全是汗。

“黑耳朵!”他又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发抖。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羊叫。

周富云一个激灵,朝声音方向奔去。手电光在黑暗中劈开一条路,他跑得急,树枝刮在脸上生疼。

羊叫声越来越近,就在前面那个荒废的山神庙附近。那庙早就没了香火,连乞丐都不愿住,据说不太干净。

庙前空地上,月光惨白,照见一个身影。

是黑耳朵!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边是那只小羊羔,正哆哆嗦嗦地挨着母亲。

周富云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却猛地刹住脚步。

羊的姿势不对。

黑耳朵站得笔直,四条腿僵硬的撑着,脖子昂着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更怪的是,它面对庙墙,就像在面壁思过。周富云绕到侧面,看见羊眼睛睁得老大,瞳孔缩成两个黑点,显然是吓坏了。

“黑耳朵?”他慢慢靠近,伸手想牵羊绳。

羊突然动了。它不是正常地转身,而是整个身子猛地一旋,像被什么东西扯着一样,面对了周富云。动作太快太生硬,几乎能听到关节错位的咔哒声。

周富云吓了一跳,后退半步。羊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不像牲畜,倒像有什么东西透过羊眼在看他。

小羊羔咩咩叫起来,声音凄厉。它突然开始绕着一块大石头转圈,一圈又一圈,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快成一道白影。

“中邪了!”周富云头皮发炸,挥着柴刀虚砍一刀,喝道:“滚开!”

小羊羔猛地停住,惯性让它摔了出去,滚了几圈又爬起来,居然恢复正常,跑回母亲身边蹭着。

黑耳朵却仍僵立着,突然抬起一只前蹄,伸向山神庙的方向,就像在指路。

周富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庙门塌了半边,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但那股腥臊味正从里面源源不断地飘出来。

他不想进去,打死都不想。但羊就在眼前,不牵回去损失太大。再说,要是真有什么东西伤羊,也得弄个明白。

“日他娘的。”他啐了一口,给自己壮胆,握紧柴刀向庙门挪去。

手电光照进庙内,灰尘在光柱中飞舞。供桌倒了,神像碎了一半,露出里面的泥坯。地上堆着枯枝败叶,墙角的蜘蛛网厚得如同纱帐。

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周富云松了口气,也许是自己吓自己。他转身要去牵羊,手电光扫过神台后面时,却猛地定格。

那里有什么东西。

神台后面的墙上,原本绘着山神壁画的地方,现在是一片污浊。那不是什么霉斑或水渍,而是一片粘稠的、暗黄色的污迹,从一人高的位置一直拖到地面,像是有什么粘稠的东西从墙上流下来又干涸了。污迹中嵌着无数根羊毛,密密麻麻,看得人汗毛倒竖。

更让他心惊的是,污迹中央,清晰印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仿佛有什么东西曾经贴在那里,慢慢融化进了墙中。

周富云胃里一阵翻腾。他不敢细看,踉跄着退出庙门,回到空地上。

黑耳朵还保持着那个指路的姿势,一动不动。

“走!回家!”周富云去牵羊绳,手指碰到羊脖子时,触感冰凉僵硬,如同死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