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片刻,两人的脸色已是煞白如纸,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彭春那犀利如刀的字句,让他们如坐针毡。
他们面面相觑,四目相对,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茫然。
他们确实不知道,这件事竟然败坏到了如此地步。
“怎么?没话说了?”康熙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他们,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
“你们二人,一个是首辅大学士,一个是领侍卫内大臣,国之柱石,朕的左膀右臂!
如今北疆军情紧急,瑷珲城是我大清与罗刹人角力的最前线。
朕于去年八月月,亲自批复,下旨调拨军需,为何迟至十一月才到?
又为何,朕批下去的,是足以让四千将士饱食半年的粮草物资,到了彭春手里,就变成了‘杯水车薪’?!”
索额图和明珠对视一眼,二人眼神露出了恐惧。
“回答朕!”皇帝的怒吼声中,夹杂着炭火爆裂的“噼啪”声,更添几分骇人的威势。
索额图“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叩首道:“皇上息怒!此事……此事臣等确不知情。臣有罪,臣失察,请皇上降罪!”
明珠也紧跟着跪下,但他比索额图要镇定一些,斟酌着词句:
“皇上,军需调拨,由京城至瑷珲,路途数千里,其间关隘重重,或因……或因沿途风雪阻路,耽误了行程,亦或……亦或是量算有误……”
“风雪?”康熙被这番说辞气得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好一个风雪阻路!好一个量算有误!明珠,你是在告诉朕,这风雪会吃掉朕拨下去的白银吗?这大雪会把朕的精米白面,变成糠麸碎石吗?”
话锋一转:“耽搁?”康熙冷笑一声,绕过御案,一步步走到二人面前,“明珠,你告诉朕,从京城到瑷珲,正常行军需要多少时日?”
“回皇上,若是轻骑快马,月余可达。但若是押运粮草辎重,至少需两月有余。”明珠的声音有些发颤。
“两个月?”康熙的声音陡然提高,“朕的补给是何时发出的?八月!现在已是年底,整整四个月!彭春说十一月底才收到第一批,数量还不足三成!剩下的七成呢?飞上天了不成?”
二人跪在地上,不敢回答康熙的话。
康熙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朕今天就跟你们算一算这笔账!”
康熙的声音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朕当初给瑷珲城的补给,下的旨意,你们二人都是亲眼看过的!”
康熙压了压声音,继续说道:
“第一笔,朕从内务府和户部,共计拨出二百万两白银!
旨意写得清清楚楚,一百万两,交由理藩院,派专员前往科尔沁、喀尔喀等蒙古诸部,采购牛、羊、马匹。朕要的是膘肥体壮的活畜,送到瑷珲,让将士们冬天能吃上肉,让战马有足够的草料。
另外一百万两,用于沿途采买、运输、以及补充其他军需。
明珠,你告诉朕,这二百万两白银,如今在哪里?
是蒙古王爷们不肯卖,还是朕的银子,根本就没送到蒙古?”
明珠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起身,甚至连看康熙一眼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