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第二笔,是军粮!
朕下令,从通州、京畿各大官仓,调拨精米、白面、豆类共计十万石!
这些粮食,足够四千人吃上半年还绰绰有余!
朕还特意交代,要用最好的帆布和油布包裹,防潮防霉。
可彭春怎么说?他说送到的粮食,不仅数量严重不足,质量也差得喂马都嫌弃!
索额图,你告诉朕,是我大清的官仓里,一夜之间长满了耗子,把十万石粮食,吃得只剩下了不到两成吗?!”
索额图也是低着头,不敢看康熙。
但他却用余光看向一旁的明珠,二人对视,难以置信。
康熙继续说道:
“第三笔,是军械、冬衣、药材!朕命工部和兵部,打造了全新的火铳、佩刀,赶制了数千件羊皮大氅、棉甲、毡靴,太医院也准备了大量的冻伤药、金疮药。
朕要我的将士们,穿得暖,用得利,有伤能医!
可彭春的奏折里,对此一字未提!仿佛这些东西,都凭空消失了!”
康熙越说越气,在殿内来回踱步,藏青色的衣袍下摆带起一阵劲风。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双眼因愤怒而充血。
“二百万两白银,十万石军粮,还有堆积如山的军械物资!
从京城出发,浩浩荡荡,可到了数千里之外的瑷珲,就只剩下这么一点残羹剩饭!
你们告诉朕,这是为什么?!别跟朕提什么‘沿途损耗’!‘火耗’!朕知道有损耗,但这不是损耗!这是被活生生地吞了!”
“吞了!”最后两个字,康熙几乎是吼出来的。乾清宫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皇帝沉重的呼吸声和明珠、索额图二人抑制不住的颤抖。
愤怒过后的康熙,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他的眉头依然紧蹙着,仿佛心中的忧虑并未消散。
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在寂静的宫殿中回荡,似乎透露出他对当前局势的无奈和焦虑。
康熙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明珠身上,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明珠,拟旨。着户部速速拨款二百万两白银。这些银子要立刻用于采购军粮、牛羊马等物资,并尽快送往瑷珲城。二月初五是最后的期限,如果不能按时送达,提头来见!”
明珠闻听此言,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书桌前。
一旁的李德全见状,赶忙上前为明珠磨墨,准备好书写圣旨所需的一切。
康熙的目光紧盯着索额图,继续说道:“这一次,你要亲自负责此事。派遣新裕押送这批物资前往瑷珲城,确保万无一失。”
索额图赶忙跪地,叩头谢恩:“臣遵旨。”
然后,他转头对索额图吩咐道:“去忙吧。通知户部、兵部等各部,凡参与调集军粮的人员,一律取消休沐,连夜将事情办妥。不得有丝毫延误!”
索额图应道:“遵旨!”
索额图领命后,迅速起身,转身离乾清宫。
康熙缓缓走到舆图前,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瑷珲城的位置上,仿佛要透过地图看到那遥远的北方边疆。
他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叹息一声:“三千里……三千里啊……”
这一声叹息,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感慨和无奈。
从京城到广东,虽然路途遥远,但也不过是四五千里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