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制品厂?
流水线质检员?
沈清秋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曾经执掌沈氏集团的女总裁,如今要去塑料厂和流水线女工为伍?
这比在川菜馆洗盘子更加赤裸裸地宣告她阶层的坠落!
这哪里是明路,这分明是另一种形式的践踏!
是要将她最后一点与过去相关的影子都彻底抹平!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在这里演你的苦情戏。”
玄狼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或者,拿着钱,继续回去伺候那个老……你母亲。”
他及时收住了“老妖婆”三个字,但那份轻蔑已然到位。
“龙神的意思很简单。”
玄狼总结道,目光锐利如刀,“要么,像个真正的废物一样烂掉,等着哪天他彻底失去兴趣,让你自生自灭。”
“要么,就爬起来,用他‘赏’给你的这条命,去你该去的地方,‘好好’活着,‘赎’你的罪。”
“怎么选,看你。”
说完,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那张冷硬的脸和外面冰冷的世界。
越野车再次发动,这次是真的离开了,只留下泥泞中跪坐的沈清秋,和她面前那叠肮脏的钞票、那张写着她“明路”的纸条。
雨水无情地落下,打湿了纸条,字迹有些模糊,但那个地址和岗位名称,却像烙印一样刻进了沈清秋的脑海。
旭日塑料制品厂……
流水线质检员……
她看着河水,又看了看手中的钱和纸条。
死,不得。
活,受罪。
甚至连如何活,都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和绝望包裹着她,但在这极致的冰寒中,却又诡异地生出了一丝扭曲的、不甘的火焰。
像个人样站着吃饭?
呵……
她缓缓地、用尽全身力气,从泥泞中站了起来。
双腿因为久跪而麻木颤抖,但她死死撑着。
她捡起了那张纸条,紧紧攥在手心,连同那叠沾满泥水的钞票。
玄狼的再次“路过”,不是救赎。
而是将她从求死的边缘,一脚踹进了一条更加漫长、更加屈辱,但却不得不走下去的……“生”之路。
河边的冰冷和绝望,被沈清秋强行压进了心底最深处,像处理一个危险的放射性物质,小心翼翼地封装起来。
她用玄狼“赏”的那些沾着泥水的钱,支付了拖欠的房租,给王桂兰买了药,剩下的勉强够维持几天生计。
然后,她捏着那张被雨水浸过、字迹模糊的纸条,如同握着一枚决定命运的骰子,走向了城西工业区。
“旭日塑料制品厂”的招牌歪斜着,漆皮剥落,透着一股廉价的年代感。
空气中弥漫着塑料加热后的刺鼻气味和机器轰鸣的噪音。
与川菜馆后厨的油腻不同,这里是另一种形式的压抑——机械、重复、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