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汉诺威回来不到两周，安德森的邮件就如约而至，正式邀请华创团队前往瑞典哥德堡，进行技术测试和商务谈判。
华创内部立刻高速运转起来。王钦亲自挂帅，成立了包括技术总监、质量经理、海外销售精英在内的专项小组。针对安德森公司可能关心的所有技术细节，他们准备了厚厚的测试报告、认证文件。对于那台作为样品的服务器，更是进行了近乎苛刻的反复测试和优化。
哥德堡的春天，比汉诺威更添几分清冷与静谧。安德森的公司坐落在一片现代化的工业园区里，整洁、有序，但规模并不算很大，典型的北欧专业化中型企业。
会谈在一种客气而略显拘谨的氛围中开始。安德森方面出席的，除了他本人，还有技术主管、采购专员和法务顾问。对方显然做足了功课，问题一个接一个，尖锐而直接。
“王先生，你们提供的tbF（平均无故障时间）数据是基于实验室环境，我们更关心在实际应用场景下的表现，尤其是在北欧低温高湿环境下的稳定性。”
“贵公司的供应链管理如何保证？如果关键元器件出现短缺，交付周期会受影响吗？”
“关于售后服务和技术支持，你们在欧洲有据点吗？响应时间如何保证？如果出现质量问题，退换货流程和成本如何分担？”
“价格方面，虽然你们很有竞争力，但我们希望在此基础上，还能有进一步的折扣，毕竟我们是首次合作，我们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王钦和他的团队一一应对。技术问题由技术总监详细解答，并展示了大量的测试数据；供应链和质量问题，由质量经理阐述了华创正在推行的ISo9001体系建设和严格的供应商管理机制；至于售后服务，王钦坦诚表示，目前在欧洲尚未设立直属分支机构，但提出了与当地第三方服务商合作的初步方案，并承诺提供远程在线支持和关键备件先行寄售的模式。
谈判的焦点，最终集中在价格和质保条款上。
安德森的采购专员是一位精干的金发女士，她锱铢必较，每一个百分点的折扣都反复拉锯。而对方的法务顾问，则对合同中的免责条款、责任上限、知识产权归属等字眼抠得极其严格，提出的版本明显倾向于保护买方，对华创的要求近乎苛刻。
“王总，这样的付款条件（货到验收后30天付款）和质保条款（18个月，出现问题需无条件退换并承担连带损失），我们的风险太大了。”休会间隙，赵辉忧心忡忡地对王钦说，“而且价格被压得太低，利润空间非常微薄，几乎只是赚个加工费。”
王钦何尝不知。这单生意，从纯财务角度看，甚至可能略有亏损。但他看得更远。
“我知道。”王钦沉吟道，“但这是我们打开欧洲市场的敲门砖。安德森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在北欧地区有不错的渠道和声誉。拿下这个订单，意味着我们的产品获得了欧洲客户的认可，这个标杆意义，远大于眼前的利润。而且，通过这次合作，我们可以彻底熟悉欧洲市场的质量要求、商务流程，锻炼我们的团队。这笔‘学费’，必须交，也值得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