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宋十
到了公元454年春季,正月己亥朔日,宋孝武帝刘骏前往南郊祭祀天神,更改年号,并大赦天下。甲辰日,任命尚书令何尚之为左光禄大夫、护军将军,任命左卫将军颜竣为吏部尚书、兼任骁骑将军。
壬戌日,朝廷重新铸造孝建四铢钱。
乙丑日,北魏任命侍中伊馛为司空。
丙子日,孝武帝立皇子刘子业为皇太子(这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起初,江州刺史臧质自认为才能出众,足以成为一代英雄;太子刘劭叛乱时,臧质暗中怀有异心,认为荆州刺史、南郡王刘义宣平庸懦弱、容易控制,打算表面上推举他为君主,随后再伺机推翻他。臧质是刘义宣的内兄,抵达江陵后,当即以本名拜见刘义宣。刘义宣惊愕地询问原因,臧质说:“如今正是办事的特殊时期,理应如此。”当时刘义宣已经拥戴孝武帝为君主,因此臧质的计谋未能得逞。等到了新亭,臧质又以同样的方式拜见江夏王刘义恭,说:“天下处于危难之中,礼仪与平常时期不同。”
刘劭被诛杀后,刘义宣与臧质的功劳都位列第一,从此变得骄横放纵,凡事大多独断专行,凡是他们想要的,孝武帝无不依从。刘义宣在荆州任职十年,财富充足、兵力强盛;朝廷颁布的制度,只要他有不同意见,就一概不遵守执行。臧质从建康前往江州赴任时,随行的船只多达一千多艘,队伍前后绵延一百多里。孝武帝正想亲自掌控大权,但臧质却把他当作年幼的君主对待,政事、刑罚、奖赏等事务,一概不向朝廷请示禀报。他擅自挪用湓口、钩圻的粮食,朝廷多次下达文书检查诘问,两人之间渐渐产生猜疑和恐惧。
孝武帝奸淫了刘义宣的几个女儿,刘义宣因此心怀怨恨愤怒。臧质于是派遣密使送信劝说刘义宣,信中说:“身负无法封赏的大功,拥有震慑君主的威势,自古以来能保全自身的人有几个?如今天下人心都归附于您,您的声望和事迹已经彰显;如果见到时机却不行动,将会被他人抢先。如果命令徐遗宝、鲁爽率领西北的精锐兵力前来驻守长江沿岸,我率领九江的战船作为您的先锋,这样就已经占据了天下的一半。您凭借八州的兵力,缓缓进军逼近建康,即使是韩信、白起再生,也无法为建康谋划对策了。况且年轻的君主品行不端,丑闻传遍天下;沈庆之、柳元景等将领,都是我的老朋友,谁愿意为年轻的君主尽力呢?岁月不等人,时机不可错失。我常常担心自己会突然离世,无法施展力量为您扫除障碍,到那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刘义宣的心腹将领僚属咨议参军蔡超、司马竺超民等人都有追求富贵的愿望,想要依靠臧质的威名成就大业,一同劝说刘义宣采纳臧质的计谋。臧质的女儿是刘义宣儿子刘采之的妻子。刘义宣认为臧质不会再有别的想法,于是答应了他。竺超民是竺夔的儿子。臧敦当时担任黄门侍郎,孝武帝派臧敦前往刘义宣处办事,途经寻阳时,臧质又让臧敦劝说诱导刘义宣,刘义宣的决心最终定了下来。
豫州刺史鲁爽勇猛有力,刘义宣、臧质向来与他结交。刘义宣暗中派人通报鲁爽以及兖州刺史徐遗宝,约定在今年秋季一同举兵叛乱。使者抵达寿阳时,鲁爽正在饮酒大醉,忘记了刘义宣的嘱咐,当天就举兵反叛。鲁爽的弟弟鲁瑜在建康,听闻此事后,逃叛而去。鲁爽让部下佩戴黄色标识,私自制造皇帝的礼服,登上祭坛,自称建平元年;他怀疑长史韦处穆、中兵参军杨元驹、治中庾腾之与自己不同心,便将他们全部杀害。徐遗宝也率领军队向彭城进军。
二月,刘义宣听闻鲁爽已经反叛,仓促之间起兵响应。鲁瑜的弟弟鲁弘是臧质的府中僚属,孝武帝下令让臧质逮捕他,臧质当即扣押了朝廷的使者,起兵反叛。
刘义宣与臧质都上奏表,声称自己受到身边人的谗言陷害,想要诛杀君主身边的恶人。刘义宣晋升鲁爽为征北将军。鲁爽于是将自己制造的皇帝车驾和礼服送到江陵,让征北府户曹下发文书给刘义宣等人,文书中说:“丞相刘,现在补任天子,名为义宣;骠骑将军臧,现在补任丞相,名为质;平西将军朱,现在补任车骑将军,名为修之。所有文书到达后立即奉行。”刘义宣十分惊愕,将鲁爽送来的皇帝专用器物全部留在竟陵,不让其运往江陵。臧质加封鲁弘为辅国将军,派他驻守大雷。刘义宣派遣咨议参军刘谌之率领一万人前往与鲁弘会合,征召司州刺史鲁秀,想让他作为刘谌之的后援。鲁秀抵达江陵拜见刘义宣,出来后捶胸顿足地说:“我兄长害了我,竟然和疯子一同谋反,今年必定会失败!”
刘义宣集结了荆、江、兖、豫四州的兵力,声威震动远近。孝武帝想要携带皇帝的车驾和仪仗前往迎接他,竟陵王刘诞坚决反对,说:“怎么能把这个皇位让给别人!”孝武帝才停止了这个想法。
己卯日,任命领军将军柳元景为抚军将军;辛卯日,任命左卫将军王玄谟为豫州刺史。命令柳元景统领王玄谟等诸位将领讨伐刘义宣。癸巳日,官军进军占据梁山洲,在长江两岸修筑偃月形营垒,水陆两路严阵以待。刘义宣自称都督中外诸军事,命令僚属们都直呼他的名字。
甲午日,北魏皇帝前往道坛接受图箓(道教信物,象征皇权天授)。
丙申日,任命安北司马夏侯祖欢为兖州刺史。三月己亥日,朝廷内外实行戒严。辛丑日,任命徐州刺史萧思话为江州刺史,柳元景为雍州刺史。癸卯日,任命太子左卫率庞秀之为徐州刺史。
刘义宣向各州郡发布檄文,授予官员们更高的职位和封号,让他们一同发兵反叛。雍州刺史朱修之假装答应,却暗中派遣使者向孝武帝表明忠心。益州刺史刘秀之斩杀了刘义宣的使者,派遣中兵参军韦崧率领一万人袭击江陵。
戊申日,刘义宣率领十万大军从江津出发,战船连绵数百里。任命儿子刘慆为辅国将军,与左司马竺超民一同留守江陵。他向朱修之发布檄文,让他派遣一万人的军队随后跟进,朱修之没有听从。刘义宣得知朱修之对自己怀有二心,于是任命鲁秀为雍州刺史,派他率领一万多人攻打朱修之。王玄谟听闻鲁秀不来梁山,高兴地说:“臧质容易对付了!”
冀州刺史垣护之的妻子是徐遗宝的姐姐,徐遗宝邀请垣护之一同反叛,垣护之没有听从,反而发兵攻打他。徐遗宝派遣军队在彭城袭击徐州长史明胤,但是没有攻克。明胤与夏侯祖欢、垣护之一同在湖陆攻打徐遗宝,徐遗宝抛弃部众、焚烧城池,逃奔鲁爽。
刘义宣抵达寻阳,任命臧质为前锋率军前进,鲁爽也率领军队径直奔赴历阳,与臧质水陆并进。殿中将军沈灵赐率领一百艘战船,在南陵击败了臧质的前军,擒获军主徐庆安等人。臧质抵达梁山,在长江两岸布阵,与官军对峙。
夏季,四月戊辰日,任命后将军刘义綦为湘州刺史;甲申日,任命朱修之为荆州刺史。
孝武帝派遣左军将军薛安都、龙骧将军南阳人宗越等人驻守历阳,与鲁爽的前锋杨胡兴等交战,将其斩杀。鲁爽无法前进,将军队驻扎在大岘,派鲁瑜驻守小岘。孝武帝又派遣镇军将军沈庆之渡过长江,统领诸位将领讨伐鲁爽;鲁爽的军队粮食短缺,率军逐渐后退,自己留下断后。沈庆之派薛安都率领轻骑兵追击,丙戌日,在小岘追上鲁爽。鲁爽准备出战时,饮酒大醉,薛安都望见鲁爽,当即跃马大呼,径直上前刺杀他,鲁爽应声倒地,身边的随从范双砍下他的首级。鲁爽的部众四散奔逃,鲁瑜也被部下杀害。官军于是进军攻打寿阳,攻克了城池。徐遗宝逃奔东海,被东海人杀死。
李延寿评论说:“凶恶之人能够得逞,没有乱世是不可能的。鲁爽把乱世中的行事方式,用在太平时期,他的失败是理所当然的!”
这时,南郡王刘义宣抵达鹊头,沈庆之把鲁爽的首级送给他看,并且写信说:“我肩负着镇守一方的重任,却在自己统领的地区发生了叛乱。近来姑且率领轻装军队,前往讨伐剿灭,军队的锋芒刚刚触及叛军,叛贼鲁爽就已被斩首。您与我交情非同寻常,或许想要见他一面,趁着首级还能辨认,特意送来给您看。”鲁爽家世世代代都是将领,骁勇善战,号称“万人敌”。刘义宣与臧质听闻他的死讯,都十分震惊恐惧。
柳元景的军队驻扎在采石;王玄谟因臧质的兵力强盛,派遣使者前来请求增兵,孝武帝让柳元景进军驻扎在姑孰。
太傅刘义恭写信给刘义宣说:“从前殷仲堪把兵权借给桓玄,桓玄不久就杀害了他的家族;王恭对刘牢之推心置腹,刘牢之很快就背叛了他。臧质年轻时就没有良好的品行,这是弟弟你非常清楚的。如今他凭借西楚的强大兵力,图谋实现自己的私利;如果他的凶恶计谋得逞,恐怕他就不再是池中之物了。”刘义宣因此对臧质产生了猜疑。五月甲辰日,刘义宣抵达芜湖,臧质进献计策说:“现在用一万人夺取南州,就能切断梁山官军的中路;用一万人牵制梁山的官军,王玄谟就一定不敢轻举妄动;我率领军队在长江中流击鼓前进,径直奔赴石头城,这是上策。”刘义宣打算听从他的建议。刘谌之暗中对刘义宣说:“臧质请求担任前锋,他的志向难以揣测。不如出动全部精锐攻打梁山,攻克之后再长驱直入,这是万无一失的计策。”刘义宣于是停止了采纳臧质的上策。
冗从仆射胡子反等人驻守梁山西垒,恰逢西南风猛烈,臧质派遣将领尹周之攻打西垒;胡子反正在渡过东岸前往王玄谟处商议事务,听闻敌军来攻,疾驰返回。尹周之攻打西垒十分猛烈,偏将刘季之率领水军拼死作战,向王玄谟求救,王玄谟没有派遣援兵;大司马参军崔勋之坚决争辩,王玄谟才派遣崔勋之与积弩将军垣询之前往救援。等他们赶到时,西垒已经陷落,崔勋之、垣询之都战死了。垣询之是垣护之的弟弟。胡子反等人逃奔回东岸。臧质又派遣将领庞法起率领数千士兵奔赴南浦,想要从后方突袭王玄谟,游击将军垣护之率领水军与他交战,击败了庞法起。
朱修之切断了马鞍山的道路,占据险要地形坚守。鲁秀攻打不下,多次被朱修之击败,于是返回江陵,朱修之率领军队随后追击。有人劝说朱修之急速追击,朱修之说:“鲁秀是骁勇的将领;野兽被逼到绝境就会反扑,不能逼迫太急。”
王玄谟让垣护之向柳元景告急说:“西城已经失守,只剩下东城的一万人。叛军的兵力是我们的数倍,强弱悬殊。我打算退回到姑孰,与您合力抵挡叛军,再商议进军之事。”柳元景没有同意,说:“叛军的势头正盛,不能先后退,我会轻装急行军赶来支援。”垣护之说:“叛军认为南州有三万人的兵力,而将军您麾下只有十分之一,如果前往叛军的营垒,我们的虚实就会暴露。王豫州(王玄谟)一定不会前来,不如分兵支援他。”柳元景说:“好!”于是留下老弱士兵坚守营垒,派遣全部精锐兵力援助王玄谟,并且多多悬挂旗帜。梁山的官军看到援军旗帜众多,如同有几万人,都认为建康的大军全部赶到了,军心才安定下来。
臧质请求亲自攻打东城。咨议参军颜乐之劝说刘义宣说:“如果臧质再攻克东城,那么大功就会全部归于他了;应当派遣您麾下的军队亲自前往。”刘义宣于是派遣刘谌之与臧质一同进军。甲寅日,刘义宣抵达梁山,将军队驻扎在西岸,臧质与刘谌之攻打东城。王玄谟统领各路军队与之展开大战,薛安都率领精锐骑兵率先冲击叛军阵地的东南方,将其攻破,斩杀了刘谌之,刘季之、宗越又攻破了叛军阵地的西北方,臧质等人的军队大败。垣护之焚烧了长江中的叛军战船,烟火覆盖了江面,蔓延到西岸,叛军的营垒几乎被全部烧毁;各路官军乘势进攻,刘义宣的军队也溃散了。刘义宣独自乘坐一艘小船逃走,关起门来哭泣,跟随他的荆州人还有一百多艘船。臧质想要面见刘义宣商议事务,却发现刘义宣已经逃走。臧质不知所措,也逃走了,他的部众全部投降或溃散。己未日,朝廷解除戒严。
癸亥日,任命吴兴太守刘延孙为尚书右仆射。
六月丙寅日,北魏皇帝前往阴山。
臧质逃到寻阳后,焚烧了江州府的官舍,带着妓妾向西逃窜;派亲信何文敬率领残余士兵在前面开路,抵达西阳。西阳太守鲁方平欺骗何文敬说:“朝廷诏书只追捕首恶臧质,其余的人一概不予追究。你不如逃走吧。”何文敬听后抛弃部众独自逃亡。臧质先前已任命妹夫羊冲为武昌太守,于是前往投奔他。但羊冲早已被郡丞胡庇之杀害,臧质无处可去,只好逃到南湖中。他采摘莲子充饥,追捕的士兵赶到时,他用荷叶盖住头部,自己沉入水中,只露出鼻子呼吸。戊辰日,军主郑俱儿望见水中的鼻子,搭箭射去,正中臧质心脏,士兵们随即挥刀乱砍,臧质的肠胃缠绕着水草流出,头颅被砍下送往建康。他的子孙全部被斩首示众,同党豫章太守乐安人任荟之、临川内史刘怀之、鄱阳太守杜仲儒也一同被诛杀。杜仲儒是杜骥兄长的儿子。功臣柳元景等人分别获得了不同等级的封赏。
丞相刘义宣逃到江夏,听闻巴陵有官军驻守,又掉头返回江陵,部下几乎逃散殆尽,只与身边十几个亲信徒步逃亡。他脚痛难忍,无法前行,只好雇了百姓的敞篷车乘坐,沿途乞讨食物。抵达江陵城外后,派人通报竺超民,竺超民准备了仪仗和士兵出城迎接。当时荆州仍有披甲士兵一万多人,亲信翟灵宝告诫刘义宣,让他抚慰将领僚属,说“臧质违背了我的指挥调度,才导致战败。如今我们整兵修缮武器,再作后续图谋。从前汉高祖经历了上百次失败,最终成就大业!”但刘义宣忘记了翟灵宝的话,误说成“项羽经历了上千次失败”,众人都忍不住掩口偷笑。鲁秀、竺超民等人仍想收拢残余兵力再决一死战;但刘义宣昏沉沮丧,心神不宁,进入府中后就再也不肯出来,身边的亲信渐渐叛离。鲁秀向北逃走,刘义宣无法独自支撑,想要跟随鲁秀离开,于是带着儿子刘慆和五个宠妾,换上男子的衣服一同追随。城内陷入混乱,刀光剑影交错,刘义宣惊慌失措,从马上摔下来,只好步行前进;竺超民将他送到城外,又给了他一匹马,然后返回城中坚守。刘义宣没能找到鲁秀,身边的人也全部抛弃了他,深夜只好回到南郡的空衙门中;第二天清晨,竺超民将他抓获,押送给负责监察的刺奸官。刘义宣被关押在监狱门口,坐在地上叹息道:“臧质这个老奴才害了我!”五个宠妾不久后被遣送出去,刘义宣放声大哭,对狱吏说:“平常日子并不算苦,今天与她们分别才是真正的痛苦。”鲁秀的部众溃散后,无法离开,只好返回江陵,城上的士兵向他射箭,鲁秀投水而死,士兵们打捞起他的头颅。
孝武帝下诏命令右仆射刘延孙前往荆、江二州,辨别忠奸善恶,就地执行诛杀和奖赏;并且打算分割二州的土地,商议设置新的州郡。
起初,晋朝南迁后,以扬州为京畿重地,粮食布帛等物资都出自这里;以荆、江二州为军事重镇,精锐兵力都聚集于此,朝廷常常派遣大将驻守。这三个州的户口数量,占了江南地区的一半,孝武帝忌惮它们势力强大,因此想要分割它们。癸未日,分割扬州的浙东五郡设置东扬州,治所设在会稽;分割荆、湘、江、豫四州的八个郡设置郢州,治所设在江夏;撤销南蛮校尉,将其军营迁到建康。太傅刘义恭提议让郢州的治所设在巴陵,尚书令何尚之说:“夏口位于荆、江二州之间,正对着沔口,连通雍、梁二州,实在是交通要道。这里向来是军事重镇,根基稳固,既有现成的城池,港口又能容纳大型战船,在此设治最为便利。”孝武帝听从了他的建议。不久后,荆州、扬州因此变得空虚衰弱,何尚之请求重新合并二州,孝武帝没有同意。
戊子日,朝廷撤销录尚书事这一官职。孝武帝忌惮宗室势力强盛,不希望大权旁落于大臣之手;太傅刘义恭明白他的意图,因此主动请求撤销这一官职。
孝武帝让王公大臣、八座高官给荆州刺史朱修之写信,命令丞相刘义宣自行了断。书信还未送到,庚寅日,朱修之进入江陵,斩杀了刘义宣,连同他的十六个儿子,以及同党竺超民、从事中郎蔡超、咨议参军颜乐之等人一同诛杀。竺超民的兄弟本应连坐被杀,何尚之上奏说:“叛贼刘义宣已经逃走,仅凭一人之力就能擒获他。如果竺超民反复无常、贪图利益,就会抓住刘义宣,这样不仅能免除自己的罪责,还能获得不义之财的奖赏。但竺超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从这一点勉强可以看出他的良知。况且他为官期间保全了城池,谨慎守护府库,端坐等待被擒。如今将他的兄弟一同诛杀,就与其他逆党没有区别了,事情做得太过严厉。”孝武帝于是赦免了竺超民的兄弟。
秋季七月丙申朔日,发生日食。
庚子日,北魏皇子拓跋弘出生;辛丑日,北魏大赦天下,更改年号为兴光。
丙辰日,南朝宋大赦天下。
八月甲戌日,北魏赵王拓跋深去世。
乙亥日,北魏皇帝返回平城。
冬季十一月戊戌日,北魏皇帝前往中山,随后又前往信都;十二月丙子日,返回平城,中途前往灵丘,抵达温泉宫;庚辰日,回到平城。
到了公元455年春季正月,北魏车骑大将军乐平王拓跋拔因有罪被赐死。南朝宋镇北大将军、南兖州刺史沈庆之请求退休;二月丙寅日,朝廷任命他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沈庆之坚决推辞,先后呈上几十封奏疏,又当面亲自陈情,甚至跪地磕头流泪。孝武帝无法勉强他,允许他以始兴公的爵位退休回家,并给予丰厚的俸禄供给。不久后,孝武帝又想启用沈庆之,便派何尚之前去劝说他出山。何尚之多次传达孝武帝的心意,沈庆之笑着说:“沈公可不像何公那样,出仕又辞官,辞官再出仕。”何尚之羞愧不已,只好作罢。辛巳日,任命尚书右仆射刘延孙为南兖州刺史。
夏季五月戊戌日,任命湘州刺史刘遵考为尚书右仆射。
六月壬戌日,北魏更改年号为太安。
甲子日,南朝宋大赦天下。
甲申日,北魏皇帝返回平城。
秋季七月癸巳日,孝武帝立皇弟刘休佑为山阳王,刘休茂为海陵王,刘休业为鄱阳王。
丙辰日,北魏皇帝前往河西地区。
雍州刺史武昌王刘浑与身边亲信撰写檄文,自称楚王,更改年号为永光,设置全套百官,以此作为戏耍。长史王翼之密封好他的手迹呈交给朝廷。八月庚申日,孝武帝废黜刘浑为庶人,流放至始安郡。随后派遣员外散骑侍郎东海人戴明宝前往责问刘浑,并趁机逼迫他自杀,当时刘浑年仅十七岁。
丁亥日,北魏皇帝返回平城。
朝廷下诏,祭祀天地、宗庙时开始配备音乐,这是采纳了前殿中曹郎荀万秋的建议。
孝武帝想要削弱王侯的势力。冬季十月己未日,江夏王刘义恭、竟陵王刘诞上奏,请求裁减王侯的车马、服饰、器物用具、乐舞等制度,共九条;孝武帝趁机暗示有关部门将其扩充为二十四条,包括:王侯处理政务时不得面向南方就坐,不得设置帐幕;佩剑不得做成鹿卢形;内史、国相及封国内的官员只能自称“下官”,不得称“臣”,官员离职后不再追敬。孝武帝下诏批准。
庚午日,北魏任命辽西王常英为太宰。
壬午日,任命太傅刘义恭兼任扬州刺史,竟陵王刘诞为司空、兼任南徐州刺史,建平王刘宏为尚书令。
这一年,朝廷任命已故氐王杨保宗的儿子杨元和为征虏将军,杨头为辅国将军。杨头是杨文德的堂兄。杨元和虽然是杨氏的正统继承人,但朝廷因他年幼才弱,没有正式授予他王号,导致氐族部落没有固定的首领。杨头先前驻守葭芦,母亲、妻子、儿女及弟弟都被北魏俘虏,但杨头仍为南朝宋坚守阵地,毫无二心。雍州刺史王玄谟上奏说:“请任命杨头为假节、西秦州刺史,以安抚氐族部众。等几年后,杨元和渐渐长大,再让他继承祖上基业。如果杨元和才能不堪胜任,就应当将职位归还给杨头。杨头能够保卫汉川,使当地免受胡虏侵扰,那个仅有四千户人家的偏远州郡,实在不足惜。如果葭芦失守,汉川也难以保全。”孝武帝没有听从。
到了公元456年,春季正月庚寅日,孝武帝立皇弟刘休范为顺阳王,刘休若为巴陵王。戊戌日,立皇子刘子尚为西阳王。壬子日,迎娶右卫将军何瑀的女儿为太子妃。何瑀是何澄的曾孙。甲寅日,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