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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狼佩昭疑·灵脉劫起(1 / 2)

青铜迷踪:西市货栈的狼影

长安西市的雪下得绵密,鹅毛雪片裹着风,斜斜砸在胡商货栈的羊毛毡上——那毡子是从龟兹运来的,织着缠枝葡萄纹,被雪浸得沉甸甸的,融开的雪水顺着纹路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林夏裹着件粗毛织的厚布袍,领口沾着雪粒,一呵气就是团白雾。她指尖死死攥着五灵佩,玉佩自昨夜起就没断过暖意,像块刚从灶膛里掏出来的暖玉,贴在掌心熨得发烫。佩面红斑里的狼头影愈发清晰,连狼眼的红光都透着尖利,仿佛下一秒就要挣开玉面,扑向某个藏在暗处的影子。

“康老胡的货栈就在前面,”暗卫小李的声音从巷口飘来,他缩在皂衣里,帽檐压得极低,“昨夜盯梢的兄弟说,崔府私兵运的青铜器件,用黑布裹着,卸在这儿就没再出来。那老胡是粟特来的,平日里卖安息香,最近却总在半夜见玄衣人,说话还躲躲闪闪的。”

林夏点点头,抬手掸掉肩上的雪,刚要迈步,却被一阵风灌了满脸——风里除了雪的冷意,还混着股甜腻的安息香,裹着青铜的金属味,从货栈门帘后飘出来。她深吸一口气,掀开门帘时,粗布帘上的雪渣簌簌落在脚边,溅起细小的雪雾。

货栈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铜制油灯悬在梁上,昏黄的光映着满地的香料袋——有装着安息香的皮囊,有盛着乳香的陶罐,还有些五颜六色的西域宝石,用粗布垫着摆在木架上。康老胡正蹲在角落,背对着门擦一面青铜镜,他穿件褐色胡服,袖口磨得发毛,手里攥着块粗糙的麻布,一下下蹭着镜身的铜绿。麻布擦过镜面,发出“沙沙”的轻响,铜绿碎屑落在地上,混着撒出来的香料末,成了青黄相间的小堆。

“姑娘要买香?”康老胡听见动静,头也没回,声音带着粟特人特有的卷舌腔,“新到的安息香,炖在炉子里,能暖一整晚。”他说着转过身,脸上堆着惯常的笑容,可目光扫过林夏攥紧的手时,笑容僵了一瞬——尤其是当林夏的指尖无意间拨开布袍袖口,露出五灵佩的一角时,他的眼神突然沉了下去,下意识往身后的木箱退了半步。

林夏的目光却钉在他的袖口上——方才他转身时,胡服的袖口滑上去一截,露出半块青铜牌,牌面上刻着的狼头图腾,尖耳、獠牙,连狼颈上的鬃毛纹路,都与五灵佩红斑里的影子分毫不差。

“我不买香,”林夏的声音放得平缓,指尖却悄悄扣住了腰间的短刀——那刀是陈默送的,刀柄缠着黑色防滑绳,磨得发亮,“我找康掌柜,问点事——关于‘青铜器件’的事。”

“什么青铜器件?”康老胡的笑容彻底消失,手悄悄摸向身后的木箱,“姑娘怕不是找错人了,我只卖香料,不懂什么器件。”

话音刚落,林夏掌心的五灵佩突然“嗡”地一声,暖意瞬间变烫,像有团火在佩里烧,灼得她指尖发麻。她刚要拔短刀,货栈后门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四块木板拼成的后门被踹开,四个玄衣人裹着风雪冲进来,手里的弯刀泛着冷光,直劈向林夏的面门!

“暴露了!”康老胡嘶吼一声,猛地掀翻身前的香案——案上的铜香炉、乳香罐“哐当”砸在地上,安息香撒了一地,甜腻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他手里的青铜镜也掉在地上,镜背朝下,却在落地的瞬间“咔嗒”响了一声——林夏眼尖,看见镜背边缘有道细缝,康老胡用指甲扣了扣,一道暗格突然弹开,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羊皮纸,打着卷落在雪水里。

林夏侧身避开弯刀的寒光,玄衣人的刀劈在木架上,宝石罐“哗啦”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宝石滚得满地都是。她趁机弯腰,一把抓起羊皮纸——纸页粗糙,边缘磨损得厉害,上面用墨画着复杂的线条,是张车师灵脉节点图,每个节点旁都标着歪扭的铁勒文,像是用炭笔匆匆写上去的。

“拿了图就走!”林夏将羊皮纸塞进怀里,五灵佩突然爆发出一道红光,从她掌心窜出来,像道小小的火墙,逼得玄衣人往后退了半步——他们身上的玄袍沾到红光,竟冒出淡淡的黑烟,像是被灼烧一般。

就在这时,货栈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嗒嗒嗒”踩在雪地上,混着雪粒飞溅的“咯吱”声,越来越近。紧接着,粗布门帘被一把劈开,陈默握着那柄缺刃的断刀冲进来,刀风扫过,精准挑飞最前面那个玄衣人的弯刀——“当”的一声脆响,两把刀撞在一起,溅起细碎的火星。

“早说过崔氏私兵没这么好对付,你偏要单独来!”陈默的声音带着点喘,玄色劲装的肩头沾着雪,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策马赶来,没歇过脚。他挡在林夏身前,断刀横在胸前,锈迹斑斑的刀身虽有缺口,却透着股厮杀出来的凌厉,玄衣人竟没一个敢上前。

林夏靠在陈默身后,指尖摸了摸怀里的羊皮纸,又将五灵佩贴在纸页上——玉佩的红斑突然暗了暗,像火苗被风吹了一下,原本清晰的狼头影淡了下去,只留下一个红圈,正好罩在灵脉图最显眼的那个节点上。她凑近看了看,节点旁的铁勒文虽认不全,却能看清旁边用小字标注的汉字:“离火节点——胡商冢地底”。

“这节点……在胡商冢?”林夏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惊讶。陈默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扫向地上的康老胡——那老胡正缩在木箱后,浑身发抖,眼神却瞟着后门,像是想趁机逃走。

“先把人控制住!”陈默低喝一声,提刀朝着玄衣人逼过去。林夏会意,转身挡住康老胡的退路,短刀架在他的颈间:“康掌柜,说说吧,这灵脉图是给谁的?崔氏让你藏的青铜器件,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康老胡的喉结动了动,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又看了看窗外越来越近的玄镜司卫身影,终于瘫坐在地上,声音发颤:“是……是铁勒的人要的!崔大人说,只要我帮他们藏好青铜阵眼,再把灵脉图交出去,就给我一百两黄金,让我回粟特……我也是被钱迷了心,我没想害人啊!”

雪还在下,货栈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满地的香料、碎瓷和玄衣人的尸体。林夏攥着五灵佩,掌心的暖意又慢慢涌上来,红斑里的狼头影虽淡了,却像在提醒她——胡商冢地底的离火节点,才是这场阴谋真正的核心,而他们要面对的,远不止崔氏的私兵,还有藏在暗处的铁勒势力。

青铜迷踪:东都风烟起

康老胡瘫在地上的供述还没说完,货栈外突然传来驿卒的马蹄声——玄镜司在洛阳的同僚递来急报,油纸封上还沾着从东都赶来的雪粒。陈默拆开信时,林夏掌心的五灵佩突然又是一阵发烫,佩面红斑里的狼头影竟转了个方向,不再对着胡商冢的方向,反倒朝着洛阳的方位,狼眼红光更盛,像在盯着某个遥远的目标。

“显庆二年建都洛阳,崔氏在东都勾连了将作监的李主事。”陈默念出信里的内容,指尖捏着信纸的力度加大,“信里说,洛阳城外的李记工坊,借着东都建设需铸青铜礼器的名义,日夜赶工,却从不把成品运去宫城,反倒往长安方向送——那些‘礼器’,怕就是康老胡说的青铜阵眼。”

林夏凑近看信,目光落在“李记工坊”四个字上时,五灵佩突然贴向信纸,红斑在纸上晕开,正好罩住信里画的洛阳漕运图——图上标着工坊的位置,紧挨着洛水码头,码头旁还画着个小小的狼头标记,与青铜镜暗格里灵脉图上的铁勒图腾一模一样。“难怪崔氏能把青铜器件悄摸运到长安,”她指尖点着漕运图,“东都建都,洛水码头日夜运建材,谁会注意混在石料里的青铜阵眼?他们是借着朝廷的工程,走官运的路子!”

康老胡听见“洛阳”二字,身子猛地一缩,声音更颤:“是……是洛阳的李主事!上个月他派人来长安,给我送了半箱黄金,说只要我收好从洛阳运来的青铜件,等崔大人的命令,再转到黑松村的猎人手里……还说东都建好后,铁勒的人会从洛阳入关,到时候……到时候长安就保不住了!”

“铁勒人从洛阳入关?”陈默皱眉,将信纸折好塞进怀里,“显庆二年建都洛阳,陛下设东都,就是为了控扼东方与西域的通道,崔氏竟想借着这通道,引外族入中原?”他看向窗外,长安的雪还在下,可远处洛水的漕运码头,怕是正借着建设的热闹,藏着更凶险的阴谋——东都的烟火气里,早已裹了铁勒的风与崔氏的毒。

林夏摸出灵脉图,将洛阳漕运图叠在上面比对,突然发现两个图的节点竟能连起来:长安胡商冢的离火节点,顺着渭水连洛水,正好通到洛阳李记工坊旁的“坎水节点”,两个节点用墨线连起来,像条毒蛇,缠着东西两都的灵脉。“他们不是只要激活长安的离火节点,”她抬头看向陈默,眼神凝重,“是要借东都建都改变灵脉的机会,同时激活东西两都的节点,用灵脉之力帮铁勒打开入关的通道!”

就在这时,暗卫小李从巷口跑进来,手里拿着块青铜碎片——是从崔府私兵尸体上搜出来的,碎片边缘刻着细小的“洛工”二字。“去工部查过了,”小李喘着气,“这是洛阳将作监专属的标记,只有给东都宫城铸器的工坊才能用!李记工坊就是将作监下辖的,主事李大人还是崔氏的表亲!”

五灵佩的暖意越来越重,红斑里的狼头影几乎要冲破玉面,林夏甚至能感觉到,佩里似乎有股力量在牵引她往洛阳去——那是车师灵脉与东都新脉的共鸣,也是阿月那公主留下的警示,提醒她这场阴谋早已越过渭水,蔓延到了刚立为东都的洛阳。

陈默攥紧断刀,刀鞘上的玄镜司徽记在油灯下泛着冷光:“长安这边,得留人手盯着胡商冢的离火节点,防止崔氏提前动手;洛阳那边,必须立刻去人,查清李记工坊的底细,断了他们运阵眼的路子。”他看向林夏,语气带着几分郑重,“五灵佩对灵脉敏感,只有你去,才能最快找到洛阳的节点。”

林夏点头,将灵脉图和漕运图折好塞进布袍内袋,指尖摩挲着五灵佩——佩面的狼头影已渐渐稳定,指着洛阳的方向,像在指引她穿过风雪,去东都的烟火里,揪出藏在建设声后的阴谋。“我明日一早就走,”她看向康老胡,“把李记工坊的细节都问清楚,比如他们什么时候运货,用的船是什么标记,还有铁勒人在洛阳的联络点——这些都能帮我在东都找到突破口。”

陈默走到货栈门口,推开一条缝,看着外面漫天的雪:“东都刚立,各方势力都盯着,崔氏和李主事肯定会借着建设的名头掩盖行踪。你去洛阳,先找玄镜司在东都的同僚王校尉,他熟洛阳的漕运,能帮你盯紧洛水码头。”他回头看向林夏,从怀里掏出颗菩提念珠——是之前惠能法师送的,“这颗念珠能防怨气,洛阳工坊铸阵眼时肯定会积怨,你带着,别被怨气侵了心神。”

林夏接过念珠,串在五灵佩的绳上,两颗信物贴在一起,竟都泛着浅淡的光。货栈外的雪还在下,可两人都知道,这场雪挡不住崔氏的阴谋,也挡不住他们去东都的脚步——显庆二年的东都洛阳,本该是天下瞩目的新都,却成了崔氏与铁勒勾连的温床,而他们,必须赶在节点激活前,在东都的漕运码头、青铜工坊里,撕开这场阴谋的口子。

康老胡还在断断续续地招供,说李记工坊晚上会飘出黑烟,像烧着什么东西,洛水码头的船工都不敢靠近;还说铁勒的人在洛阳城南的胡商聚居区有个据点,专门用安息香做暗号。林夏把这些都记在查案簿上,指尖划过“东都洛阳”四个字,忽然想起阿月那公主的古卷里写过:“东西两都,灵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原来千年前的车师先祖,早已预见了两都的灵脉关联,而此刻,这关联竟成了崔氏颠覆太平的利刃。

夜深时,林夏将查案簿收好,准备明日一早动身去洛阳。陈默则留在长安,安排人手盯着胡商冢和崔府的动静。货栈外的雪渐渐小了,月光透过云层,照在长安的青石板上,也照向洛阳的方向——那里,洛水码头的船还在夜航,李记工坊的炉火还在燃烧,一场关乎两都灵脉、中原安危的较量,即将在新都的烟火里,拉开序幕。

禅院红衣,檐下救雀

晨雾似牛乳般漫过青石禅阶,湿漉漉的凉意裹着柏叶与檀香的气息,在空气里缓缓弥散。武如烟踩着阶上薄露,广袖轻提,正踮脚够向檐角那处摇摇欲坠的雀巢——昨夜一场骤雨,三只羽翼未丰的幼雀翻落在瓦缝间,嫩黄的喙不住张合,母雀绕着檐角急得直扑翅,带起的风都裹着焦灼的鸣啼。

她指尖泛着浅淡的暖光,像揉碎了半捧朝阳,小心翼翼探向瓦缝时,广袖扫过檐下沾露的柏叶,露珠滚落,砸在青石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幼雀被指尖的暖意裹住,竟乖乖收了啼叫,顺着那点温度蜷回巢中。武如烟松了口气,正要直起身,身后忽然传来妹妹武如媚清脆的笑声,混着银铃般的响动:“姐姐又在替菩萨做事啦!方才我路过禅房,听见父亲跟住持说,你这颗心啊,比禅院供着的琉璃灯还亮三分呢。”

武如烟回头,晨光恰好落在她鬓边——不知何时沾了片松针,墨发衬着红衣,倒添了几分山野的鲜活。她抬手拂去松针,眼底映着东方初升的朝阳,暖意顺着目光漫开:“父亲常说,修道路上无小事。多积一份善念,多做一件善事,便是替自己少挡一分妖障,也替这山林少添一分戾气。”话音未落,檐角的母雀忽然安静下来,偏头对着她轻鸣两声,像是在道谢。

而此刻,禅院山门外的山道上,马蹄声踏碎晨雾,玄镜司校尉陈默猛地勒住马缰。枣红色的骏马人立而起,长嘶一声,惊飞了道旁枝头上的几只麻雀。他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刀的刀柄缠满防滑绳,刀鞘上刻着的玄镜司徽记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此次奉命追查“妖物扰山”的线索,已在山下排查了三日,今日终于寻到了禅院这处可疑之地。

“校尉,咱们直接进去搜?”身后传来同僚林薇的声音,她一身青色文书服,腰间同样佩着短刀,发间束着根同色发带,显得利落又爽朗。作为玄镜司里少有的女文书,林薇惯常与陈默并肩查案,此刻按了按刀柄,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陈默侧脸——他下颌线绷得紧,眼神锐利,可她总觉得,这样的锐利里藏着旁人看不懂的细腻。

陈默却没接话,目光越过山门,落在禅院院内那抹醒目的红上。晨光穿过薄雾,恰好将武如烟俯身救雀的身影描得清晰:红衣女子动作轻柔,指尖的暖光虽异于常人,却无半分妖类该有的戾气,反倒像春日里融雪的阳光,连檐角的雀鸟都愿亲近。他原本按在刀柄上的手微微松了松,喉间低哑开口:“先不忙,暗中观察片刻。”

他转头看向林薇,语气缓和了些:“方才在山下茶馆,我听几位香客说,这禅院近来常有位柳汀兰姑娘来礼佛。听说她是山下柳家庄的小姐,心思细,又常来此处,或许能从她口中问出些关于‘妖物’的实情,比咱们贸然闯入更稳妥。”

林薇闻言,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原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与她并肩定下查案的细节,可这次,他却先想到了另一位素未谋面的姑娘。但这点失落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她定了定神,对着陈默点头:“好,听你的。那咱们先在山门外守着,等柳姑娘来?”

陈默“嗯”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院内。晨光里,那抹红衣已经直起身,正与身旁的少女说着什么,嘴角似乎还带着浅淡的笑意。他心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这样的人,真的会是传闻中“祸乱山林”的妖类吗?

晨雾非但没散,反倒像被山风卷着,愈发浓重地裹住了禅院的飞檐。陈默将马缰递给林薇,指尖捻了片道旁沾雾的草叶——叶片上竟沾着丝极淡的黑灰,凑近鼻尖轻嗅,隐约有股焚烧过的腥气,与前几日山下村民描述的“妖物过境后残留的味道”分毫不差。

“这雾不对劲。”林薇忽然攥紧了马绳,声音压得极低,“你看那边——”她抬手指向禅院西侧的竹林,雾气里竟浮动着几点幽绿的光,像鬼火般飘了两飘,又倏地隐没在竹影里。陈默刚要迈步,却见院内的武如烟忽然抬头,目光精准地扫过竹林方向,方才还带着暖意的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极淡的冷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雾色造成的错觉。

没等他细想,山门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身素白襦裙的柳汀兰提着食盒走来,裙角沾着泥点,显然是从山下赶早来的。她看见陈默二人,先是愣了愣,随即屈膝行礼:“二位是……玄镜司的大人?昨日听山下说,有大人来查妖物的事。”

陈默颔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食盒上——食盒缝隙里,露出半枝干枯的“忘忧草”,这草寻常只长在乱葬岗,据说能掩盖妖气,怎么会出现在礼佛的姑娘手里?“柳姑娘常来禅院?”他状似随意地问,“近来可有见过奇怪的人和事?”

柳汀兰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抖了下,低头抚了抚食盒上的花纹:“前几日……我来礼佛时,曾在竹林里听见奇怪的响动,像有东西在抓竹子。还有一次,看见个穿黑斗篷的人从禅院后墙翻出去,雾太大,没看清脸。”她话音刚落,院内忽然传来武如媚的惊呼:“姐姐!你看这雀巢怎么了?”

众人转头看去——方才还安稳的雀巢,竟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三只幼雀不见了踪影,只有母雀在地上扑腾着翅膀,脚边留着一撮黑色的羽毛,羽毛尖上还沾着那股熟悉的腥气。武如烟蹲下身,指尖的暖光再次亮起,却没去碰那羽毛,只是轻轻抱起母雀,声音比之前冷了几分:“这不是山林里寻常鸟兽的毛。”

林薇立刻要冲进去,却被陈默拉住。他盯着武如烟的动作——她明明能轻易察觉到羽毛的异常,却刻意避开了触碰,像是在隐瞒什么;而柳汀兰站在一旁,双手紧紧攥着食盒,指节泛白,目光总不自觉地瞟向武如烟的背影。

“柳姑娘,你食盒里装的是?”陈默忽然开口,目光锁住她的动作。柳汀兰身子一僵,勉强笑了笑:“是给住持带的点心……”话音未落,食盒盖“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点心滚了出来,而垫在点心下的,竟是一小包黑色的粉末,与陈默指尖的黑灰一模一样。

雾更浓了,竹影里的幽绿光再次亮起,这次却离得更近。陈默按在刀柄上的手又紧了紧——武如烟的善举与冷意、柳汀兰的隐瞒与黑灰、竹林里的幽光与黑羽,像一团乱麻,缠在雾里,分不清哪条是线索,哪条是陷阱。

武如烟这时忽然抬头,目光直直看向陈默,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却没回答他的疑问,只轻声道:“大人若是想查妖物,不如随我去禅院后院看看——那里,或许有你们要找的东西。”她红衣在雾里飘着,像一团烧在迷雾里的火,让人分不清是指引,还是诱惑。

雾色裹着湿气,顺着禅院的朱红廊柱往下淌。武如烟提着广袖走在前方,红衣边角扫过阶上青苔,竟没沾半点泥污。陈默与林薇紧随其后,指尖都按在佩刀上——方才柳汀兰见黑粉末暴露,便突然捂着心口“哎哟”一声,说自己犯了旧疾,被闻声赶来的小沙弥扶去了偏殿,眼下倒成了武如烟主动引路,反倒更让人捉摸不透。

“后院原是禅院的药圃,前些年住持说此处地气适宜,便种了片莲花。”武如烟的声音在雾里飘着,忽然停在一扇朱漆门前,门上挂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锁眼处却积着新鲜的木屑,像是刚被人开过。她抬手推开木门,一股清苦的荷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腥气,扑面而来。

陈默抬眼望去,院内竟真有一方荷塘。只是寻常荷花盛夏才开,这荷塘里的莲花却在晨雾里绽着瓣,花瓣是极淡的银白色,花心却泛着一点血红,像凝了滴血在上面。更奇的是,荷叶上滚动的露珠里,竟映着细碎的幽绿光,与之前竹林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照妖莲’。”武如烟蹲在塘边,指尖悬在荷叶上方,却没敢触碰,“传闻能照出妖物的原形,只是极难养活,住持守了三年,才让它开了花。”她话音刚落,林薇忽然指着一朵半开的莲花惊呼:“那是什么?”

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朵莲花的花瓣上,竟沾着根黑色的羽毛,与之前雀巢旁发现的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羽毛碰到花瓣的瞬间,银白花瓣竟迅速染上墨色,像被黑烟吞噬,连花心的血红都暗了几分。

“昨夜我来巡院,就见这花瓣上沾了东西。”武如烟站起身,眼底的暖意又淡了些,“原本以为是山雀掉落的羽毛,可今早看了雀巢的事,才觉出不对劲——这羽毛上的腥气,和三年前‘赤瞳妖’作乱时留下的味道,一模一样。”

“赤瞳妖?”陈默皱眉,他入玄镜司五年,从未听过这个名号。林薇也愣了愣,急忙追问:“那妖物是什么来头?为何玄镜司没有记载?”

武如烟却没直接回答,只是走到荷塘中央的石桥上,俯身看向水面。雾里的水面泛着微光,映出她红衣的倒影,可倒影旁,竟隐约多了个黑色的轮廓,像是有人站在她身后,却在雾里看不清模样。“三年前,这禅院也闹过妖物,一夜之间,药圃里的草药全枯了,住持的师弟也没了踪影。”她声音压得极低,“当时没人知道是‘赤瞳妖’,直到我在荷塘边捡到半块玄铁令牌——上面刻着的,正是玄镜司的徽记。”

陈默心头一震,猛地看向武如烟:“你说什么?”

“大人别急。”武如烟抬手,从袖中取出个木盒,打开时,里面果然放着块残缺的玄铁令牌,边缘还留着烧灼的痕迹,“我原想把令牌交给玄镜司,可住持说,当年负责查案的人,没过多久就辞官了,这事也就成了悬案。直到这次山下闹妖物,我才敢肯定,当年的‘赤瞳妖’,或许又回来了。”

这时,荷塘里的银白莲花忽然齐齐晃动,花心的血红竟连成了线,在水面映出一道黑影——那黑影有双通红的眼睛,正盯着石桥上的几人,嘴角似乎还勾着笑。林薇立刻拔刀,却被陈默拦住——他盯着水面的倒影,又看了看武如烟手中的令牌,忽然发现令牌的缺口,竟与自己佩刀的刀鞘弧度,隐隐相合。

雾更浓了,银白莲花的花瓣开始片片飘落,落在水面上,瞬间化作墨色的烟。武如烟握着木盒的手紧了紧,红衣在风里飘着:“大人现在该信了吧?这禅院藏着的秘密,远比你们想的要深。而那柳姑娘的黑粉末……”

她话没说完,偏殿方向忽然传来小沙弥的哭喊:“不好了!柳姑娘不见了!偏殿的窗台上,还留着根黑羽毛!”

陈默猛地转身,看向雾里的偏殿方向——柳汀兰的消失、照妖莲的异象、玄镜司的旧令牌,还有武如烟若即若离的话,像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起来,而线头,似乎就藏在那朵泛着血红的莲花里。

古佛青灯,道心初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