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点头,脑海中闪过玄机子的话:“你我都只是棋子。”可此刻握着虎符,感受着前世的使命,他忽然觉得,哪怕是棋子,也要在棋盘上走出真相。
长孙无忌将虎符还给他,指尖在“卫”字刻痕上轻轻一触:“暗卫旧部在长安有三处联络点,城西破庙的老和尚、北市的胡商阿里木、还有……夜枭鳞的赵老统领,他们都认得这虎符。”
赵六惊呼:“原来赵老叔也是暗卫?”
长孙无忌笑了笑:“皇后当年布的局,比你们想的深。陈默,你不是孤身一人。”
走出长孙府时,秋雨已停,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青石板上。陈默握紧怀中的虎符,系统界面显示【记忆碎片恢复中,关联任务:寻找暗卫旧物,揭露昭陵刺杀真相】。
前世的卫七为护皇后而死,今生的陈默为查真相而生。他望着长安的夜空,远处的宫墙在月色中沉默,仿佛藏着无数秘密。虎符的冰凉与心口的温热交织,他知道,从虎符相认的这一刻起,他的路不再只是逃亡与追查,更要拾起前世的责任,让那些沉睡的真相,在长安的月光下苏醒。
子夜的雨停了,月光漫过长孙府的飞檐,落在陈默暂住的偏院窗台上。他靠在床榻边,指尖摩挲着虎符上的刻痕,“卫七”的名字在舌尖打转,前世的箭伤幻痛还未散去,眼皮已沉得像灌了铅。系统界面的蓝光渐暗,最后定格在【记忆碎片波动:检测到强烈情感关联——“姐姐”】。
意识坠入混沌的刹那,鼻尖先闻到了熟悉的香气——是二姐陈雪见常用的白茶香氛,混着她书包里旧书本的油墨味。
他猛地睁眼,竟坐在衡山路老洋房的客厅沙发上。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姐姐陈雪见正盘腿坐在地毯上,红框眼镜滑到鼻尖,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敲击,屏幕蓝光映着她认真的侧脸。
“姐?”陈默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喉咙发紧。
雪见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伸手把掉在沙发缝里的抱枕扔给他:“醒啦?你编程大赛熬了两夜,睡得跟小猪似的。”她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来,指尖还沾着键盘的微凉,“刚帮你把股票预警程序优化了,试试这个新算法,回测准确率提了三个点。”
陈默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眼眶突然发烫。这场景太真实了——姐姐总这样,看似沉默寡言,却把他的事记在心上。他记得去年自己偷偷资助城中村女孩,被家族律师警告时,是雪见把她的跨境代购利润转到匿名账户,轻描淡写地说:“用我的名义,他们查不到。”
“姐,你……”他想说什么,却见雪见从颈间摘下那对蓝宝石耳钉,放在掌心推到他面前。耳钉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背面刻着的孟加拉语“希望”清晰可见——那是她给难民营女孩寄钱时用的信物。
“这个你收着。”雪见的声音忽然轻了,指尖划过耳钉的边缘,“暗网论坛有人找你,说看到个Ip地址很奇怪,定位在……长安?”她抬眼望他,眼镜后的目光带着他从未见过的郑重,“他们说你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但别担心,算法我帮你盯着,家里也会帮你瞒着爸妈。”
陈默的心猛地一揪。他想抓住姐姐的手,却发现指尖穿过了她的衣袖,像穿过一缕烟。客厅的光影开始晃动,百叶窗的缝隙越来越大,阳光变成刺目的白光,雪见的身影在光晕中渐渐透明,只剩那对耳钉悬在半空,发出温润的光。
“小默,别怕。”她的声音从白光深处传来,像隔着长长的时空隧道,“你总说代码要守规则,可人心不是代码——护着该护的人,走下去,我们都在。”
耳钉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撞进他心口。陈默猛地惊醒,窗外的月光正落在床榻边,虎符被他攥在掌心,硌得掌心生疼。偏院的竹影在墙上摇晃,像极了老洋房百叶窗的纹路,鼻尖似乎还萦绕着白茶香氛的余韵。
他抬手摸向心口,那里跳得又急又稳。系统界面重新亮起:【情感关联分析完成——“姐姐”(陈雪见)与“守护”行为模式高度匹配,触发宿主生存意志强化】。
原来不是幻觉。那些深埋在记忆里的温暖,哪怕隔着千年时空,也能穿透梦境,成为支撑他的力量。前世的卫七为护皇后而死,今生的陈默在长安追查真相,而无论在哪个时空,“守护”这两个字,从来都刻在他骨子里——护大唐的安宁,护暗卫的真相,也护着记忆里那盏永远为他亮着的、属于家的灯火。
陈默把虎符重新揣进怀里,金属的凉意混着心口的暖意,奇异地抚平了所有不安。他想起雪见最后那句话,想起她掌心的耳钉,想起她总说“走下去”。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照亮了偏院墙角新冒的兰草芽。陈默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长安的夜空,远处的朱雀大街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姐,我知道了。”他轻声说,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会走下去的。”
无论是卫七未竟的使命,还是陈默该寻的真相,他都要一步一步踏实地走。因为他知道,那些爱他的人,无论在云端,在远方,还是在记忆深处,都在看着他,等着他把这条路走成光。
(古刹寻踪)
天刚蒙蒙亮,陈默已踏着晨露走出长孙府。青石板路上还留着夜雨的湿痕,早起的货郎推着独轮车走过,木轮碾过水洼溅起细碎的水花,远处传来报晓的鸡鸣,混着西市早市的喧嚣,将长安的清晨揉得鲜活。
他按着长孙无忌的嘱咐,径直往城西而去。腰间的虎符被贴身藏在衣襟里,随着脚步轻轻起伏,像一颗跳动的旧年心脉。路过街角的胡饼摊时,他买了两块刚出炉的胡饼,热气透过油纸烫着手心,恍惚间竟想起二姐雪见总在他熬夜编程时,热好牛奶和三明治放在桌边——那份暖意,与此刻掌心的胡饼烫意重叠,让他脚步更稳了些。
城西的破庙藏在一片老槐树林后,朱漆剥落的庙门上挂着半截锈链,推开时“哐当”作响,惊起檐下一群麻雀。院内的香炉积着厚灰,只有正殿的佛像前还摆着半盏残烛,显然有人常来。
“施主可是来寻故人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佛像后传来。穿灰色僧袍的老和尚背着一捆柴禾走出,眉眼间布满皱纹,左手手腕却有一道极浅的疤痕——那是暗卫营特有的箭伤愈合痕迹,陈默在自己肩胛的旧伤幻痛中见过无数次。
陈默走上前,从衣襟里取出虎符,青铜符面在晨光中泛着暗哑的光。“长老认得这个?”
老和尚放下柴禾,浑浊的眼睛骤然亮起,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抚过“天策”二字的纹路,又在左符内侧的“卫”字刻痕上停住,喉结滚动了两下:“卫七……真的是你?老奴以为这辈子再等不到虎符重圆了。”他猛地屈膝欲跪,被陈默一把扶住。
“长老不必多礼。”陈默能感觉到记忆碎片在翻涌——眼前的老和尚,分明是当年暗卫营的医官老徐,当年他中箭坠崖前,正是老徐往他箭伤上敷的金疮药,说“这药能保你三日生机”。
系统界面适时弹出:【记忆碎片恢复42%——人物匹配:徐伯,原天策府暗卫营医官,贞观十年昭陵遇袭后隐于城西破庙,负责联络暗卫残部】。
徐伯抹了把眼角,引着他往佛像后的暗门走:“当年你坠崖后,皇后布下的暗线折了大半,老奴按皇后遗命藏在此处,一等就是五年。这五年里,太子府和魏王府的人没少来查,都被老奴用‘疯和尚’的名头混过去了。”
暗门后是间狭小的石室,墙上挂着幅泛黄的长安舆图,图上用朱砂圈着十几个红点。徐伯点亮油灯,指着舆图西北角:“军粮倒卖案的源头就在这里——怀远坊的粮仓,表面是户部直属,实则被魏王的人把持,去年冬天漠北军缺粮,就是他们把军粮偷偷卖给了突厥部落。”
陈默凑近细看,舆图上某个红点旁写着“木云”二字,墨迹已有些褪色。“这是?”
“木云是当年负责押送军粮的小校,也是暗卫安插在军中的眼线。”徐伯的声音沉了下去,“三个月前他突然失踪,只留下这枚令牌。”他从怀中取出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与虎符同源的云纹,“令牌背面有密文,老奴看不懂,想来只有你能解。”
陈默接过令牌,指尖触到背面凹凸的纹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串二进制代码——前世帮父亲破解芯片密码的记忆与眼前的密文重叠,那些扭曲的纹路竟在他眼中化作清晰的字符:“西市胡商阿里木,藏有昭陵密匣。”
“是阿里木!”陈默抬头,与徐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长孙无忌提过的北市胡商,原来也是暗卫旧部。
徐伯从墙角拖出个木箱,打开后里面是叠整齐的黑色劲装和一把短刀:“这是你当年的装备,刀鞘里藏着暗卫营的联络暗号。你去找阿里木时带着它,他自会信你。”他顿了顿,又从颈间摘下串菩提子,塞到陈默手里,“这串珠子里有药粉,遇毒会变色,长安水深,你万事小心。”
走出破庙时,日头已升得老高。陈默将劲装和短刀藏在包袱里,指尖捏着那串菩提子,触感温润。他回头望了眼隐在槐树林后的破庙,徐伯正站在庙门口挥手,晨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身上,像给苍老的身影镀了层金边。
记忆里,二姐雪见总说:“做事要像写代码,每一步都要留好后路,但更重要的是,方向不能偏。”此刻握着虎符和令牌,想着徐伯的嘱咐,陈默忽然明白,无论是前世的卫七,还是今生的陈默,他的方向从未变过——守护该守护的人,追查该揭开的真相。
西市的喧嚣越来越近,胡商们的吆喝声、驼铃声混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陈默握紧包袱,脚步坚定地走向北市的方向。虎符在衣襟里温热,仿佛在与他的心跳共鸣,那些沉睡的记忆、未竟的使命、远方的牵挂,都在这一刻化作前行的力量。
长安的风穿过街巷,掀起他的衣角,像在催促,又像在祝福。他知道,下一站的阿里木,藏着更关键的线索,而昭陵的刺杀真相、军粮案的黑手,终将在他一步一步的追查中,露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