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灵异恐怖 > 程序员穿越长安求生记 > 第40章 权谋与真相的交织

第40章 权谋与真相的交织(1 / 2)

柳氏祖祠的烛火跳得微弱,供桌前的青铜香炉积着半寸厚的灰,唯有正中“柳氏列祖”的牌位被擦得锃亮。柳襄拄着镶玉拐杖站在牌位前,玄色锦袍下摆扫过地面的枯叶,拐杖头重重磕在青砖上,震得供桌旁的旧账本簌簌作响——那是三十年前柳氏父辈的粮道账册,纸页边缘的“林靖远”三字被红笔圈了又圈,墨迹发黑。

“兄长,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柳襄的声音像浸了冰,他抬手抽出账册里夹着的断箭,箭杆上“突厥”二字的刻痕清晰可辨,“当年父亲让你我护林将军押运粮草,你却为了所谓的‘大唐忠义’,眼睁睁看着林将军被突厥人围杀在黑风口!若不是我带着星砂兵及时赶到,柳家早被李嵩扣上‘通敌’的罪名满门抄斩!”

柳彤政握着粮道图的手猛地收紧,图卷边缘的星纹被指甲掐出褶皱。他望着弟弟鬓边的白发,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林将军将粮道图塞给他,说“柳家若守不住图,黑风口的百姓就要遭突厥马蹄践踏”,而柳襄却在战后拿着突厥狼符来找他,说“不如与突厥合作,既能保柳家富贵,又能让李嵩之流付出代价”。

“护图不是自欺欺人,是守着父亲的临终遗愿。”柳彤政将粮道图按在供桌上,图上黑风口的烽燧标记泛着银光,“你以为阿史那烈是真心帮柳家?他要的是粮道图上的唐军布防,要的是大唐的江山!”他突然从供桌下取出个木盒,打开时露出半块带血的玉佩——是林将军战死时攥在手里的,玉佩上的狼纹与柳襄腰间的狼符图腾一模一样。

柳襄的拐杖“哐当”砸在地上,他盯着玉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被狠戾取代:“兄长冥顽不灵!柳家跟着大唐走,只会落得‘鸟尽弓藏’的下场!你护的江山,连你女儿的安危都保不住——若薇在灞桥被突厥人掳走时,朝廷在哪?李嵩在哪?”他猛地扯过柳彤政的手腕,露出对方掌心的星砂疤痕,“你以为你偷偷用星砂联络长公主,我不知?这柳家,终要由我来改弦更张!”

躲在祠堂梁柱后的柳若薇攥紧了袖口,方才父亲掌心的星砂疤痕,与阿史那烈教她用的星砂粉末一模一样——原来阿爹不是不管她,只是把守护藏在了她看不见的地方。而叔父口中的“富贵”,竟藏着这么多血与谎。

柳若薇攥着袖口的手越收越紧,指甲几乎嵌进皮肉里。方才叔父那句“若薇被掳时朝廷在哪”像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疼——可父亲掌心的星砂疤痕、木盒里带血的狼纹玉佩,又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信了这么久的“真相”,全是叔父编织的谎言。

“叔父!”她再也忍不住,猛地从梁柱后冲出来,玄色裙摆扫过满地枯叶,声响在寂静的祖祠里格外刺耳。她抬手扯出袖中那支阿史那烈给的银铃箭,箭杆上的星砂在烛火下泛着蓝荧荧的光,“你说阿史那烈是来帮柳家的,那这淬了‘摄魂砂’的箭,是要用来杀谁?是杀父亲,还是杀长安城里的百姓?”

柳襄脸色骤变,方才的狠戾瞬间被慌乱取代。他下意识挡在供桌前,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狼符,却被柳彤政看穿——柳彤政上前一步,将柳若薇护在身后,掌心的星砂疤痕对着柳襄:“你以为用若薇的安危就能逼我妥协?当年她在灞桥被掳,根本不是突厥人擅自所为,是你故意放出消息,让阿史那烈‘恰巧’救下她,好让她记恨朝廷,记恨我这个‘不管她’的父亲!”

“你胡说!”柳襄厉声反驳,却不敢看柳若薇的眼睛。祖祠的烛火突然“噼啪”一声,火星溅落在供桌的旧账册上,烧出个小黑点,像极了三十年前黑风口雪地里的血渍。

柳彤政从怀中取出张泛黄的纸条,是当年暗探从突厥营中截获的,上面用突厥文写着“柳襄以侄女为质,换星砂兵三百”。他将纸条递到柳若薇面前:“你看,这就是你叔父口中的‘帮柳家’——用你的命,换他和突厥的交易。”

柳若薇接过纸条,指尖触到纸页上的褶皱,忽然想起阿史那烈每次见她时,总盯着她鬓边的银铃钗,说“这钗子像极了当年救你的时候,你娘戴的那支”。可她分明记得,娘去世时,钗子早随葬入棺——原来连“救她”的记忆,都是叔父和阿史那烈编好的戏码。

“为什么……”柳若薇的声音发颤,银铃箭从手中滑落,“柳家就算再难,也不该和突厥勾结,不该害父亲,害百姓啊!”

柳襄见大势已去,猛地抓起供桌上的断箭,转身就往祖祠后门跑。路过柳若薇身边时,他狠声道:“若薇,你会后悔的!没有突厥帮忙,柳家迟早要被李嵩和朝廷吞得连骨头都不剩!”话音未落,他已消失在门外,只留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祖祠里摇曳不定的烛火。

柳彤政弯腰捡起地上的银铃箭,箭杆上的星砂还在发光。他轻轻拍了拍柳若薇的肩,声音温和却坚定:“若薇,爹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柳家的根,从来不是靠勾结外人扎下的,是靠守着粮道,护着百姓。”他将那半块带血的玉佩塞进女儿手中,“这玉佩你拿着,它能认柳家血脉,也能识破星砂的诡计。往后,爹需要你帮我,一起守住黑风口,守住长安。”

柳若薇攥紧玉佩,玉佩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娘当年抱着她时的暖意。她抬头看向父亲,又望向供桌上“柳氏列祖”的牌位,忽然明白——叔父要的是柳家的权,而父亲守的,是柳家的魂。

祖祠外的风刮得更紧,烛火终于稳住了跳动的光。柳若薇弯腰捡起地上的粮道图,小心翼翼地卷好,紧紧抱在怀里。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不是那个被谎言蒙骗的柳家小姐,而是要和父亲一起,把叔父和突厥的阴谋,彻底挡在黑风口之外。

黑风口的前夕:在柳氏祖祠与柳襄对峙后,柳若薇和柳彤政并未立刻前往黑风口。他们回到柳府,柳彤政将柳氏历代守护粮道的令牌和文书整理出来,递给柳若薇,“若薇,这些是柳家的传承,也是我们的责任。”柳若薇郑重地接过,看着那些泛黄的文书,心中涌起一股使命感。当晚,柳若薇难以入眠,她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明月,思绪万千。她想起小时候父亲给她讲的柳家先辈守护粮道的故事,又想到如今柳家面临的危机。这时,柳彤政轻轻敲门进来,坐在她身边,“若薇,别怕,有爹在,我们一定能守住柳家。”柳若薇靠在父亲肩上,“爹,我不怕,我要和您一起守护柳家。”父女俩相视一笑,彼此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带着亲信,踏上了前往黑风口的路。一路上,柳彤政给柳若薇详细讲解黑风口粮道的重要性和防御布局,为即将到来的危机做好准备。

黑风口粮道:暗潮中的反击

黑风口的风裹着雪粒,打在粮道驿站的木门上,发出“呜呜”的声响。驿站内,柳彤政将粮道图铺在粗木桌上,图上黑风口七处烽燧的位置用朱砂重新标注,旁边写着细小的“暗哨布防”字样。柳若薇坐在桌旁,指尖捏着那半块狼纹玉佩,正仔细核对父亲写的布防清单——清单上每一处暗哨的位置,都对应着粮道图上星纹的薄弱点,是她这几天跟着父亲一点点勘查到的。

“陈默那边传来消息,李嵩的车队明天一早就会到黑风口西坡。”柳彤政放下手中的炭笔,指了指图上西坡的位置,“他带的不是巡查兵,是关陇贵族的私兵,目的是销毁永徽三年赈灾粮换战马的账本。”

柳若薇抬头,眼中已没了前些天的迷茫,只剩坚定:“我已经按玉佩的指引,在西坡的粮囤下埋了‘破砂石’——阿史那烈的星砂遇这石头会失效,就算他们用摄魂砂控制私兵,也掀不起风浪。”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让福安把祖祠里的旧账册抄了副本,藏在驿站的梁上,就算李嵩毁了原件,我们还有证据。”

柳彤政看着女儿熟练的样子,眼底泛起暖意。这几天,柳若薇跟着他跑遍了黑风口的粮道,从识别星砂痕迹到布防暗哨,没喊过一句累——她是真的懂了,柳家的守护不是口号,是要一步一步踩在粮道的雪地里,把风险挡在百姓前面。

忽然,驿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狼嚎般的呐喊。柳若薇猛地站起身,握紧腰间的短刀——那是父亲昨天刚教她用的,刀鞘上刻着柳家的族徽。“是突厥人!”她声音紧绷,却没了之前的慌乱,“比我们预计的早了一天!”

柳彤政迅速卷起粮道图,塞进怀里,又将一块刻着“柳”字的令牌递给女儿:“你去东坡的烽燧台,点燃第一处烽火——只要烽燧连燃,长安的城防营会立刻驰援。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用玉佩的力量,星砂的反噬会伤你。”

柳若薇接过令牌,用力点头,转身就往驿站后门跑。刚出门口,就见十几个戴狼皮帽的突厥兵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阿史那烈的副将。她不等对方动手,从袖中摸出一把“破砂石”粉末,朝突厥兵撒去——那些兵卒腰间的星砂袋瞬间泛出黑烟,原本凶狠的眼神变得涣散。

“柳家小姐,倒是长进了。”阿史那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骑着黑马,手中握着狼符,“可惜,你以为埋了破砂石,就能挡得住我的星砂兵?”他抬手一挥,身后涌出更多突厥兵,这些兵卒的星砂袋是黑色的,显然是不怕破砂石的“淬魂砂”。

柳若薇心头一沉,知道硬拼不行,转身就往烽燧台跑。阿史那烈的箭追着她的脚跟射来,箭杆上的星砂在雪地里划出蓝荧荧的痕迹。她跑过粮囤时,忽然想起父亲说的“粮道图星纹对应烽燧机关”,猛地抽出腰间短刀,对着粮囤上的星纹刻痕砍去——粮囤侧面突然弹出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把信号弩。

她抬手扣动弩机,信号箭“咻”地飞向天空,在雪地里炸开红色的烟。东坡的第一处烽燧很快燃起火光,紧接着是第二处、第三处……七处烽燧的火光在黑风口连成一线,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挡住了突厥兵的去路。

此时,驿站内的柳彤政正与李嵩的士兵对峙。李嵩拿着账本,狞笑着:“柳彤政,今天我不仅要毁了这账本,还要让你和你女儿,都死在黑风口!”他刚要下令动手,却见柳若薇带着几个唐军暗哨冲了进来——是陈默和林飒带着城防营赶来了。

“李尚书,永徽三年的赈灾粮,你该给百姓一个交代了。”陈默举起手中的密信,那是长公主从韦太后宫中截获的,上面写着李嵩与突厥交易的细节。林飒则握着粮道图,指给众人看:“图上的星纹,记录了李嵩每次倒卖粮草的路线,每一处都有他私兵的记号。”

李嵩脸色惨白,手中的账本掉在地上。阿史那烈见唐军援兵已到,知道大势已去,转身就想跑,却被柳若薇拦住。她举起手中的狼纹玉佩,玉佩泛出红光,阿史那烈腰间的狼符突然发烫,竟从他手中脱落,掉在雪地里摔成两半。“你的星砂和狼符,再也没用了。”柳若薇的声音坚定,“黑风口,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雪还在下,可七处烽燧的火光却越来越亮。柳彤政捡起地上的账本,递给陈默:“这是证据,该让长安的百姓知道真相了。”柳若薇站在父亲身边,望着远处赶来的唐军,忽然觉得——这几天的奔波和危险都值得,因为她终于守住了父亲守护的东西,守住了柳家的魂。

而没人注意到,驿站角落的粮车里,一袋贴着“赈灾粮”标签的麻袋下,藏着一小包黑色的摄魂砂——那是柳襄偷偷留下的,他没走,还在等着下一个反扑的机会。

边尘引·夜谋

朔风卷着沙砾打在雁门关的城楼上,萧靖远盯着案上的军报,指节泛白——北狄已破三座烽燧,朝廷却只传下“固守待援”的空文,粮饷断了半月,将士们早生怨怼。

掌灯时分,幕僚苏彦端来一坛烈酒,身后跟着两个衣饰破旧的少年,眉眼间带着未脱的稚气,却攥着染血的弯刀。“将军,这是城东被狄人毁了村落的孤儿,求您给条活路。”

萧靖远捏着酒碗没动,苏彦却借着劝酒的由头,把碗凑到他唇边。几杯下肚,酒意上涌,那两个少年突然“噗通”跪下,泪水混着沙土往下掉:“将军,俺们爹娘都被狄人杀了,您再不出兵,俺们就只能跟狄人拼命了!”

萧靖远心头一震,刚要开口,苏彦忽然沉声道:“将军,这不是孩子们的一时冲动——少将军萧澈已联络了周边的义兵,只等您点头,明日就能杀进狄人营帐,夺回粮道。”

“放肆!”萧靖远猛地拍案,酒碗摔在地上裂成两半,“私动兵戈是谋逆大罪,你们可知后果?”他盯着苏彦,“我看你是昏了头,竟跟着那逆子胡闹!”

苏彦却丝毫不慌,弯腰捡起碎片:“将军,孩子们的村落被焚时,朝廷的援军在哪?将士们啃着树皮时,户部的粮车在哪?”他抬眼,目光锐利,“今日我带他们来,若是被人撞见,说将军私藏义士、意图不轨,您觉得朝廷会信您的‘固守’?”

萧靖远的脸色瞬间煞白——苏彦这是断了他的退路。他喘着气,忽然指向帐外:“把萧澈给我绑了,送去京城领罪!”

帐帘“哗啦”被掀开,萧澈一身劲装站在门口,肩上还带着练兵时的尘土:“爹,孩儿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是北狄压境,您若再犹豫,雁门关就真守不住了!”

萧靖远看着儿子坚毅的脸,又瞥了眼地上仍跪着的少年,喉结动了动。良久,他叹了口气,伸手扶住萧澈的肩:“傻孩子,爹……怎会真的送你去领罪?”

夜风卷着帐外的篝火进来,映得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晃动。苏彦悄悄将那坛没喝完的烈酒挪到案边,眼底露出一丝笑意——雁门关的黎明,终究要靠刀光剑影来换了。

帐外的风更紧了,把篝火吹得噼啪作响,火星子溅在帐帘上,又很快被朔风卷走。萧靖远走到案前,手指抚过地图上标注“狄人主营”的红圈,指腹蹭过那些密密麻麻的烽燧标记——那是半月来被攻破的防线,每一个红点都浸着将士的血。

“义兵有多少人?”他忽然问,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

萧澈往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张揉得发皱的布条,上面用炭笔写着数字:“三百二十人,多是猎户和退伍老兵,箭术都好,就是兵器不足,只有五十把弯刀,其余的多是削尖的木矛。”

苏彦适时补充:“我已让人连夜熔了帐后废弃的铁甲,能铸出二十把短刀,再加上咱们帐下还能动用的八十名亲兵,凑够四百人,明日拂晓突袭狄人粮营,胜算能有六成。”

“六成?”帐外突然传来一声低叹,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兵掀帘进来,是跟着萧靖远守了五年雁门关的周老卒,他手里还握着半块啃剩的树皮,“将军,狄人粮营外有三层岗哨,咱们这点人,怕是刚靠近就被发现了。”

萧靖远回头,见周老卒的鬓角结着白霜,袖口还破了个洞,露出冻得发紫的手腕。他沉默片刻,从自己腰间解下佩刀——那是当年先帝赐的“破虏刀”,刀鞘上的铜纹已磨得发亮。“周大哥,这刀你拿着。”他把刀递过去,“明日你带二十个弟兄,从西侧的沟壑绕过去,那里是狄人岗哨的盲区,我三个月前查过地形。”

周老卒愣了愣,双手接过刀,指腹摩挲着刀鞘:“将军,您这是……”

“我意已决。”萧靖远的目光扫过帐内三人,“萧澈,你带义兵走正面,假装偷袭,引开狄人的主力;苏彦,你带亲兵守在东侧的山口,等狄人援兵出来,就用滚石堵路;周大哥,你摸到粮营后,找准油桶的位置,一把火点燃,剩下的交给我。”

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哨兵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惨白:“将军!狄人……狄人侦查兵到了营外三里地,还放了狼烟!”

萧靖远心头一沉——狄人竟来得这么快。他快步走到帐口,掀帘望去,只见西北方向的夜空里,一缕灰黑色的狼烟正缓缓升起,像一条狰狞的蛇,缠在雁门关的天幕上。

“慌什么。”他回头,声音稳得像城墙上的青石,“苏彦,你去通知各帐,就说例行操练,让弟兄们把甲胄穿好,别露了破绽;萧澈,你带那两个少年去帐后,教他们搭陷阱,用绳索绊住狄人的马腿;周大哥,你现在就去西侧沟壑,把标记做好,别等明日了,今夜就动手。”

众人领命要走,萧靖远却又叫住萧澈,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那是萧澈母亲生前留下的,玉上刻着“平安”二字,边角已被磨圆。“带上这个。”他把玉佩塞进儿子手里,指尖触到萧澈掌心的茧子,那是连日练兵磨出来的,“小心点,爹还等着跟你一起喝庆功酒。”

萧澈攥紧玉佩,眼眶有点红,却只应了声“知道了”,转身跟着苏彦出了帐。周老卒最后看了萧靖远一眼,提着破虏刀,脚步坚定地消失在夜色里。

帐内只剩萧靖远一人,他重新走到地图前,拿起炭笔,在“狄人主营”旁又画了一个圈,圈里写了个“萧”字。风从帐帘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得地图边角翻飞,他伸手按住,目光落在雁门关的城楼上——那里还亮着零星的灯火,是守夜的士兵在站岗。

“再等等。”他对着空帐轻声说,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那些逝去的将士,“等火起,咱们就杀回去,把这雁门关的天,重新撑起来。”

夜更深了,朔风卷着沙砾,却吹不散帐内的决心。远处的狼烟还在飘,而雁门关的营地里,一道道黑影正悄然移动,像蓄势待发的狼,等着黎明前的那一声号令。

贞观十六年·长安永兴坊

暮鼓声里,江策踏过朱雀门血迹未干的石板——三日前汉王李元昌刚在此伏诛。这位秦王府旧部因陇右军功获封云麾将军,却在新婚三载后深陷无子困局。按《贞观律》“七出”之条,妻李卿霞石榴裙下跪遍大兴善寺佛阶,腕间血经浸透绢帕,仍未能换来一子半女。而在大理寺天牢深处,年轻的录事陈默正秉烛整理汉王案卷宗,笔尖忽然在验尸格目某处凝滞——死者指甲缝中的靛青染料,与庆王府进贡的波斯蜡染如出一辙。

金冠谜影

上巳节曲江夜宴,晋王李治奉旨代帝赏宴。当卿霞跳破阵乐时诃子裙骤然崩裂,露出腰间黥面“奴”字。满座哗然中,庆王嫡孙李俅突然掷盏怒喝:“何人敢辱我府逃奴!”江策方知妻子原是庆王府豢养的胡旋姬。宴席角落,李治手中九环锡杖忽然坠地,三日前父皇密嘱言犹在耳:“庆王与东宫过从甚密,吾儿当观其变。”

当夜书房,卿霞泣呈密函时,窗外忽有瓦片轻响。陈默如夜枭掠下屋檐,掌中扣着半截被削断的弓弩机括——有人要灭口却被他截杀。羽林军彻夜搜捕太子同党时,江策奉命戍守宫门,竟见李俅金冠染血从庆王府角门闪出。与此同时,陈默在毗邻的崇仁坊水道中,捞起一具穿着刑部公服的尸身,怀中龙纹佩正与汉王案证物同源!

法寺惊变

大理寺狱中,卿霞供词掀起滔天巨浪。治书侍御史权万纪突呈验尸格目时,陈默竟从旁证箱中取出一套琉璃验毒器:“下官请复验李俅尸身。”银针探喉竟变绛紫色——淬毒冰蚕丝早被替换进刑部证物库。

“按《贼盗律》,奴婢弑主当凌迟。”法曹捧律疏的手在抖。

屏风后忽传清音:“且慢。”

长孙皇后素衣现身,身后跟着捧药箱的李治。晋王突然指向尸格:“簪入喉三寸而创口无绽裂——此乃军中三棱刺手法,岂是女流所能?”三日后刑部侍郎张达落网时,陈默在其宅中搜出与汉王府凶器同工的淬毒冰蚕丝,更发现暗格里与齐州往来的密信。

太极殿对决

贞观殿上,庆王李琮跪地泣血。江策劈开殿柱露出百卷《往生录》时,李治忽然出列:“儿臣请召人证。”陈默押着祆教祭师入殿,呈上庆王府通过祆教祭坛传递军情的铁证。李世民抚过录册忽掷杯怒喝,庆王面如死灰之际,长孙皇后捧出玉匣:“三日前有沙门呈此物。”匣中血书却让李治瞳孔骤缩——那沙门袖口纹样,竟与三个月前刺杀自己的死士相同。

长乐门终章

李世民夜宿立政殿后,诏令竟成。感业寺青灯下,卿霞接过李治亲赐的度牒时,忽见“敕赐法号明空”下的暗记——那是她三年前在陇右救下的少年留下的承诺。寺门外,陈默将调任东宫首令投入火盆,江策惊问何故,这位大理寺奇才望向皇城:“晋王今日求情时,眼中藏着贞观之后的新天地。”

渭水畔离别时,卿霞素袍回眸:“妾腕间金钏已熔铸佛前灯。”江策突然懂得君王不得已的慈悲,却不知三十步外柳树下,李治正对陈默轻声道:“记住今日蝼蚁之痛——来日你我掌律法,当使天下无冤狱。”暮色中《秦王破阵乐》自宫门隆隆传来,三个男人的目光在长安暮色中初次交汇,织就未来永徽年代的第一个契机。

贞观十七年·清明

玄武门血迹初褪,大理寺录事陈默独自走入承天门街暗巷。当他指尖掠过砖墙某道刻痕时,整面墙壁悄然翻转——玄镜司青铜门枢在地底发出沉闷回响。三重铁门后,案上摆着李世民亲赐的螭虎铜符,旁压密旨:汉王案涉祆教妖术,着玄镜司彻查庆王府与东宫往来。

他抚过铜符上那道深痕。去年陇右军中,正是这符牌为他挡下突厥射雕手的毒箭,而赐符之人说大唐阴影里需要双眼睛时,东宫烛火正映在陛下眼底。

双面夜宴

曲江夜宴诃子裙裂的刹那,陈默指尖银针已沾上李俅泼洒的酒液——针尖泛蓝证明酒中有软筋散。当满座目光聚焦卿霞腰间黥痕时,他袖中镜鉴正映出晋王李治的神情:那双总是低垂的眉眼骤然抬起,手中九环锡杖坠地的方位,恰挡住冲向庆王府歌姬的弩箭。

夜宴散后,陈默以大理寺身份勘验现场,玄镜司铜符却在他怀中发烫。暗格里搜出的半张布防图背面,竟有玄镜司特有药水写就的密报:庆王借胡商运冰蚕丝,收货人指节有刑部火印。

狱中双局

大理寺狱中,权万纪呈上验尸格目时,陈默正以玄镜司秘药唤醒假死的线人。当卿霞说出李俅共构将军时,暗处传来三声鸮鸣——这是玄镜司确认罪证已固定的暗号。

治书侍御史离去后,陈默突然剖开李俅尸身胃囊:下官疑其毒发时辰有诈。银针探出冰蚕丝毒性的同时,他袖中镜鉴照见权万纪袖口微颤——那上面沾着独属刑部档案库的银朱粉。

三夜后刑部侍郎张达宅中,陈默不仅搜出淬毒冰蚕丝,更在密室发现玄镜司半年前失窃的鱼肠鉴。这面可验百毒的铜镜背面,新刻着齐州方言的祷文。

玄武双锋

太极殿对决时,陈默押祆教祭师入殿的刹那,庆王突然冷笑:小小录事安知祆教秘事?

陈默倏然扯开官袍露出玄镜司银甲:贞观十三年庆州蝗灾,王爷用祆教焚祭掩盖粮仓亏空——当时站在祭坛旁的,可是这位大祭司?

李治适时呈上账册:儿臣查证,亏空粮草皆换成渤海国明珠,现藏于庆王府乐坊地窖。

当地窖中珠光映亮龙纹佩时,李世民忽然掷出玄镜司密报:去年齐王谋反案前,可是你截留了李俅通敌证据?

庆王踉跄倒退时,陈默镜鉴折射出诡异光影——长孙皇后玉匣中的血书,竟显出玄镜司特制药水遇热显形的暗纹。

长乐双影

庆王夺爵当夜,陈默独坐玄镜司秘阁。铜符突然被金吾卫请入东宫,却在途经右领军卫衙时转向感业寺。夜色中李治素衣而立:玄镜司可知卿霞真实身份?

陈默镜鉴映出古卷:武德七年,庆王府屠陇西李氏旁支时,逃脱的幼女腕间有火焰胎记。

禅房内,卿霞褪去袖袍露出朱色胎记:妾本名李婉,三年前顶替胡旋姬入府,为的是搜集灭门证据。

寺门外忽传来马蹄声,江策捧来大理寺赦令:陛下改判娘子归宗复籍!

却见陈默镜鉴转向皇城:将军可知,这道赦令要用什么来换?

翌日朝会,李世民当殿赐下玄镜司指挥使金印时,李治忽然接过宫人呈上的九环锡杖——杖底暗格滑落冰蚕丝卷宗,正与庆王府案证物同源。

双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