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门医院门口的人群越围越紧，手机摄像头像枪口一样对准林远志。
他压低帽檐，对那名叫徐超的男子快速说道：“这里人太多，太乱，不合适。”
“那咱换一地儿！”徐超急忙接口，四下张望，“找个清静人少的地界儿！”
林远志扫了一眼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摇了摇头。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动，这群人肯定会像潮水一样跟过去，换地方毫无意义，反而更引人注目。
“算了，”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决断，“就在这儿看吧。”
徐超一听，喜出望外，赶紧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母亲凑近些。
“妈！您瞧！这位就是网上那位特别有名的林神医！今儿咱可碰上贵人了！”
老太太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眯着眼仔细瞅了瞅林远志，点点头。
“嗨，用你说？我眼又没瞎，早认出来了……我天天刷手机，还能不认识他？”
林远志微微颔首，切入正题：“两位，其实刚才你们从中医诊室出来的时候，我就在附近。这位老太太的大致症状，我也听到了一些。是不是主要就是：头晕；腹胀、吃不下东西；腰酸、腿脚没劲儿、膝盖发软；大便总是不成形？”
“对对对！全中！”徐超激动地一拍大腿，“敢情那会儿林医生您就在场啊！您这耳朵真灵！”
老太太也连连点头：“是这么回事儿，浑身不得劲儿。”
“还有其他地方特别不舒服的吗？再仔细想想。”林远志追问了一句。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好，”林远志上前一步，对老太太温和地说：“老人家，您放轻松，伸出舌头我看看，手给我，号号脉。”
老太太配合地伸出舌头（舌质淡胖，苔白腻），又伸出手腕。
林远志三指搭上，凝神细察（脉象濡缓，跳动无力）。
不过片刻，他心中已有定论。
“您这病，”林远志放开手，声音不高，但在安静下来的人群中格外清晰，“看起来症状很多，从头到脚好像没一处好的，感觉挺复杂。但结合您的舌苔和脉象，在中医看来，根源其实就一个——脾肾阳虚。”
他耐心解释，像是在课堂讲解，又像是在安抚病人：
“阳气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动力。肾阳是全身阳气的根本，脾阳负责运化水谷精微。
您脾肾的阳气不足了，升腾推动的力量就不够，清阳不往上走，脑袋得不到足够滋养，所以会头晕；
肾主骨，腰为肾之府，肾阳虚了，不能温煦筋骨，所以腰酸腿软、膝盖没劲；
脾阳虚了，运化水湿的功能减弱，水湿内停，就会腹胀、不想吃饭，水湿下注肠道，大便就不成形。”
他看向老太太，问了一个关键细节：“您这腹胀，是不是用手揉一揉，或者用热水袋焐一焐，就能舒服点？”
老太太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知音：“哎呦！可不是嘛！你怎么知道的？揉揉就好受不少！”
“这就对了。”林远志点头，“虚寒导致的腹胀，特点是喜温喜按。实证的腹胀，拒按，越按越难受。所以您这确实是虚证。只要用温补脾肾阳气的药，把不足的阳气补上来，这些症状就能慢慢好转，甚至治愈。”
“林医生！”男子听得心服口服，语气带着恳求，“您给开个方子吧！网上老有人说您是炒作，我从来不信！病人又不是傻子，好不好自己能不知道？那么多人都说您看好了，怎么可能全是骗人的！”
林远志沉吟一下，坦诚相告：“我在燕京没有行医资格，开处方不合规矩。这样，我把方子告诉你，你记下去药房抓药，给你母亲服用。先吃五天看看效果，如果对症，就继续吃，直到痊愈。”
“成！您说！我拿手机记着！”徐超赶紧解锁手机，打开备忘录。
林远志清晰地说道：“白术，30克，。黑顺片，8克，炙甘草，8克。”
男子一边打字，一边下意识地重复确认：“白zhu，是竹子的竹字？”
“对，不是，是美术的术，念（zhu）。”
“嘿，今儿又学一招，这字儿还是个多音字啊！”男子记下，看着屏幕上简短的药方，有些迟疑，“就……就三味药？林医生，这……是不是太简单了点儿？”
“这是《金匮要略》里的经方，‘术附汤’。”林远志解释道，“药味少，但针对性强。附子大辛大热，温肾助阳，散寒止痛；白术健脾燥湿；甘草调和药性，还能缓和附子的烈性。只要辨证是脾肾阳虚，这个方子就能起效。药简力专。”
“哦！经方！我好像听人说过！”男子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信服的表情，“太好了！太谢谢您了林医生！您说您要是能来燕京的医院坐诊该多好！燕京这么大，找个靠谱的好中医可真难！”
“我只是过来办事的。”林远志不欲多言，重新戴上墨镜，“不说了，我得走了。”
“哎！林医生！您留个联系方式啊！”男子急忙喊道，“我妈要是好了，我得好好谢谢您！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我徐超可不是那种平白受人恩惠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