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勃热情真挚,但似乎有些冲动和理想化;何玉金聪明务实,目标明确,但略显圆滑。
他需要更直观地考察他们的实际能力和心性。
“这样吧,”林远志做出决定,“光说不够。周五上午,你们直接到我的小林门诊来。我会安排你们做一些实际的工作,看看你们的表现再做决定。”
两人闻言,都是大喜过望。
马勃激动得差点打翻水杯,何玉金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拿起桌上还没喝过的饮品,就要给林远志“敬茶”,异口同声地喊道:“谢谢师傅!”
林远志被这突如其来的“拜师”弄得哭笑不得,连忙抬手虚挡:“停!别乱叫,茶可以下次喝。等周五考察完了,再说拜师的事。”
两人这才讪讪地坐下,但脸上都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送走两人后,林远志独自坐了一会儿。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正是“荣天下”。
林远志接起电话,那头传来荣天下依旧热情但略带一丝严肃的声音:“林医生,晚上好,没打扰你休息吧?”
“荣领导您好,还没休息。有事您请说。”
“不用那么见外,我虚长你十几岁,你叫我一声荣哥也行……是这样的,”荣天下语气放缓了些,“我有个朋友,也是同小区的邻居,家里出了点事。他家孩子……哎,可能是得了精神病,情况有点严重。
去了医院精神科,治疗了一个多月,效果不明显。我听说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估摸着这种疑难杂症,大概也只有林你有办法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过来看一下?”
“精神病?”林远志微微蹙眉,“具体是什么表现?怎么引起的?”
荣天下叹了口气:“据说是孩子正在上高中,学习成绩一直不错。前段时间家长发现她成绩下滑得厉害,一查才知道,是在学校里偷偷谈恋爱了。
她父母当时就火了,大骂了她一顿,逼着她必须立刻分手。结果从那以后,孩子就不对劲了,开始不说话,不吃饭,整天发呆,有时候又哭又闹,说胡话……现在连学都没法上了。医院诊断是急性应激障碍,开了些药,但感觉人越来越呆,没什么起色。”
林远志沉吟片刻,没有立刻答应:“荣哥,精神情志方面的疾病,病因复杂,变化多端,不好轻易下结论。我必须亲眼看到病人,详细问诊查体之后,才能判断有没有介入治疗的思路。”
“这个我明白,我明白!”荣天下连忙说,“那……你现在方便吗?如果你有空,我马上让我朋友开车过去接你!他们夫妻俩都急疯了,估计他们两个精神也快出问题了。”
林远志看了一眼时间:“好吧。我现在有空。”
“太好了!太感谢你了,远志!你就在住处楼下稍等一会儿,车马上就到!”荣天下的语气如释重负。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无声地滑到林远志的楼下。
司机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中年人,确认身份后,恭敬地请林远志上车。
车子一路行驶,最终驶入了一个门禁森严、环境幽静的高档小区。
林远志注意到门口有武警站岗,小区里的楼房间距很宽,绿化极好——这里是市委领导住宅小区,外人根本无法随意进入。
车子在其中一栋楼前停下,司机引着林远志乘坐电梯直达12楼。
在一扇厚重的防盗门前,早已有一对看起来四十多岁、衣着得体却面容极其憔悴、眼带焦虑的夫妻等候着。
一见到林远志,那位男子立刻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林远志的手,声音沙哑而急切:
“您就是林医生吧?您好您好!鄙姓黄,在水利局工作。这位是我爱人。”他指了指身旁同样一脸愁容的妻子。
“真是太感谢您了!这么晚了还麻烦您亲自跑一趟!荣部长都跟我们说了,说您医术高明,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黄夫人的眼眶红肿,也连声道谢,语气中充满了无助的期盼。
林远志能感受到他们手上传来的微颤和那份沉甸甸的焦虑。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黄局长,黄夫人,先别客气。带我去看看孩子的情况吧。”
“哎,好,好!您快请进!”黄局长连忙将林远志让进屋内。
客厅装修典雅,但此刻却弥漫着一种压抑不安的气氛。
黄局长亲自给林远志泡茶,手忙脚乱中差点烫到自己。
黄夫人则对林远志说:“林医生,您先坐,喝口茶。我、我进去叫小女出来。她现在情况不稳定,我怕突然有生人进去会刺激到她……”
她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仿佛家里藏着一颗一触即爆的炸弹。
林远志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摘下墨镜,放在茶几上,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快速而仔细地扫过客厅的环境,耐心等待着。
空气中,似乎能隐约听到从里间传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黄夫人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轻轻推开卧室的门,柔声唤道:“莹莹、莹莹,妈妈进来了,家里来了一位医生叔叔,想看看你,你别怕,出来一下好不好?”
客厅里,黄局长搓着手,坐立不安,眼神不断瞟向卧室方向,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