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志温和地安抚她:“王女士,别激动,我先看看孩子的情况再说。”
王母连忙擦干眼泪,将林远志引进狭小的客厅。
过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扶着王小琴从卧室里慢慢挪了出来。
王小琴还能勉强站立和蹒跚行走,但步态极其不稳,像鸭子一样左右摇晃,需要母亲紧紧搀扶。
坐下时,身体也歪向一侧,需要依靠。
林远志示意她放松,开始仔细检查。只见女孩手臂和大腿肌肉明显萎缩,瘦削无力,但小腿腓肠肌却异常肥大(假性肥大)——这是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的典型体征之一。
林远志问了她几个问题,王小琴口齿有些含糊,表达不清。
王母在一旁代为回答:“她现在手脚一点力气都没有,软绵绵的,拿不动东西。胃口也不好,吃不多。大小便倒还算是正常。”
林远志又为她诊察舌苔和脉象:舌质淡胖,苔白腻;脉象细微兼有弦意。
他心中渐渐有了判断:从舌苔看,是阳气亏虚,水湿内停之象;从脉象和全身症状看,是阴阳气血俱虚,且兼有肝郁。
总的来说,病机核心在于肝肾亏虚。
肝主筋,肾主骨生髓,肝肾不足,精血不能濡养筋骨肌肉,故见萎软无力。
他对充满期待的王母解释道:“这个病,在中医里属于‘萎证’的范畴。引起萎证的原因很多,但像小琴这样从小发病,以及老年人身体机能衰退导致的萎证,多数属于‘虚证’。通过补益虚损的方法,应该能够有所改善。”
尽管林远志的用词非常谨慎,只是说“改善”而非“治愈”,但这对于多年来只听到“无药可治”、“束手无策”的王母来说,不啻于天籁之音。
她紧紧抓住林远志的手,声音颤抖:“林医生,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一定有办法!我之前在网上看到您治好那个什么格里巴利综合征的病人时,就关注您了,我就知道您肯定懂怎么治这种怪病!”
就连一直神情麻木的王小琴,此刻也抬起了眼睛,黯淡的眸子里第一次闪烁出期盼的光彩。
林远志拿出处方笺,斟酌着写下了药方:
熟地、枸杞子、炒杜仲、黄精、肉苁蓉、锁阳——滋补肝肾,填精养血,温补肾阳。
仙灵脾(淫羊藿)、仙茅——补肾壮阳,强筋健骨。
鸡血藤、红藤——活血补血,舒筋活络。
宣木瓜、五加皮、威灵仙——祛风湿,强筋骨,利关节。
一旁的小青伸头看了看药方,有些惊讶地脱口而出:“这些,好像都是挺普通、常用的中药啊?我还以为,治疗这种‘不治之症’会用上什么特别奇怪的偏方呢。”
林远志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反问道:“小青,那你想象中的‘奇怪药方’应该是什么样的?”
小青歪着头想了想,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说:“嗯,比如蝙蝠的粪便、鳄鱼的眼泪之类的,或者需要什么难得一见的珍稀药材。”
林远志嘴角微扬,接话道:“还有原配的蟋蟀。”
小青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医生,你是说鲁迅先生文章里讽刺的那个,给鲁迅父亲看病、要‘原配的蟋蟀’做药引子的‘名医’吗?”
林远志点点头,语气认真起来:“中医治疗疑难杂症,靠的不是猎奇和故弄玄虚的‘怪药’,而是建立在理论基础上,对病机的准确把握。使用的药物,都是经过千百年临床验证,有其明确药理作用的。关键在于辨证准确,知道病因病机所在,然后用药如用兵,精准打击。”
小青听了,若有所思,感觉对中医的认识被刷新了。
林远志又仔细向王母交代了煎药方法和注意事项,便起身告辞。
小青与他一同坐节目组的车返回。在车后座,小青趁机问了林远志很多关于中医治疗神经肌肉类疾病的问题。
通过林远志的讲解,她才明白,原来在中医理论里,像多发性神经炎、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急性脊髓炎、渐冻症、格林巴利综合征、重症肌无力等等,只要表现为肢体萎软无力、活动障碍的疾病,都可以归入“萎证”的大范畴,然后根据每个患者具体的症状、舌苔、脉象等,细分为不同的证型(如肝肾阴虚、脾胃虚弱、湿热浸淫等),再针对性地进行治疗。
这番交谈让小青大开眼界,颠覆了她以往对中医的许多片面看法,同时也对王小琴的康复燃起了更大的期待。
快到目的地时,小青想起自己一位亲戚的慢性病,又想开口咨询林远志。
没想到,林远志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没等她说完,冷不丁地丢出一句:“请挂号。”
小青到了嘴边的话被噎了回去,看着林远志那一本正经、毫无通融余地的表情,只好讪讪地笑了笑。
等林远志下车后,她忍不住跟司机抱怨:“唉,果然有才华的人脾气都怪,一点都不好说话!”
虽然林远志为王小琴诊治的整个过程,因为他的坚持而没有拍摄任何视频资料,但《百姓问诊》节目组还是在原先发布的王小琴求助视频的标题和简介处,打上了醒目的“已解决”标记。
这个标记立刻在评论区引发了新一轮的热议和猜测:
“已解决?什么意思?找到能治的医生了?”
“真的假的?安阳还有能治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的医院?哪家医院这么牛?”
“我猜,该不会就是林远志的小林门诊吧?要是王小琴妈妈带她去小林门诊,肯定会被蹲守的主播拍到啊?”
“对啊!这次一点风声都没有,太奇怪了!”
“节目组这次居然保密了?没说是哪位医生?这不符合他们一贯风格啊!”
“是不是医生要求保密?或者根本就没治好,只是节目组做个样子?”
“等着看后续吧,如果王小琴真能好转,迟早会爆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