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禾狐疑地接过信,拆开火漆。
信纸上是赵茂林的笔迹。
信中先是客套地问候了秦瑶和安禾,随后便切入正题,说犬子学安年已弱冠,心性却仍显跳脱,困于家中恐难成器。
听闻秦瑶与安禾此次欲远行西域,路途艰险却也机遇无限,特厚颜恳请二位带上他一同前往,一来长长见识,磨砺心性,二来也学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信中特别强调,此子若途中不服管教、任性妄为,二位不必顾忌,只管放手教训,打骂皆可。
安禾看完信,正觉得这赵茂林倒是想得开,正要把信还给赵学安,却发现后面还粘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
她小心地揭开,赫然是一张面额三百两的银票。
“豁!”
安禾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拿起那张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银票,在赵学安面前晃了晃,挑眉问道:
“小子,这又是什么说法?”
赵学安飞快地瞥了一眼前面秦瑶那透着不耐烦的背影,提高了嗓音,像是刻意说给某人听:
“安禾姐,这是我爹给我准备的,是我这一路上的盘缠和花用。你放心,我赵学安绝不是那等白吃白喝,占人便宜的无赖。该我出的份子,一分都不会少。”
安禾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带上这么个“钱袋子”,一路上能添置不少好东西,还能给兄弟们改善伙食,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她赶紧把银票折好,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贴身的衣袋里,然后用力一拍赵学安的肩膀,脸上笑开了花,大声道:
“早说嘛,搞得这么见外。放心,这事儿你安禾姐我做主了。你跟上队伍就行,路上机灵点,听指挥,保证让你这趟不亏。”
她当即招手叫来两个经验丰富身手也不错的老伙计,低声吩咐道:
“这位是赵家的公子,跟着咱们队伍去见世面的。你们俩多照看着点,别让他磕着碰着,但也别让他乱跑惹事。”
安排好之后,安禾才一夹马腹,嘚嘚地追上前面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秦瑶。
等到中午时分,队伍在一处靠近溪流的平坦地带停下,埋锅造饭,炊烟袅袅升起。
伙计们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安禾凑到正在溪边掬水洗脸的秦瑶身边,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张银票,飞快地给秦瑶看了一眼。
秦瑶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目光扫过那银票的面额,眉头又习惯性地皱了起来。
她是真的不想带赵学安。
在她心里,赵学安永远都是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甩不掉的“粘人精”。
带上他,无异于带上一个巨大的麻烦。
但她也看到了赵茂林的信,而且安禾这财迷已经收下了银票,应承了下来。
她了解安禾,到了她手里的银子,再想让她吐出来,比登天还难。
秦瑶叹了口气,用布巾擦干脸对安禾说道:
“银子是你收的,人也是你答应留下的。安禾,话我可说在前头,既然是你应下的,那这一路上,他就归你负责。”
“你得给我看好了他,别让他惹出什么乱子来。若是他捅了篓子,或是自己吃不了苦头哭爹喊娘,你可别来攀扯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安禾嘿嘿一笑,把银票藏好,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胸脯:
“放心放心,我安禾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我还拿捏不住?保证让他这一趟服服帖帖,还能帮上忙,再说了,白得三百两呢,这买卖不亏。”
她说着,目光已经飘向了正在伙计指导下,笨手笨脚给马匹喂水的赵学安身上,眼神里充满了看“钱袋子”的满意光芒。
秦瑶看着安禾那副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望向北方绵延的官道,心中暗道:但愿这小子,真能如他爹所愿,磨砺出点样子来,而不是一路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