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和岩桑见秦玥和阿土神色憔悴,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悲伤气息,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连声追问发生了何事。
秦玥本以为自己这些天流的眼泪已经够多了,但在看到父母关切担忧的面容时,所有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她扑进隋安儿怀里,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将莫苏离世的消息说了出来。
秦阳和岩桑一听,又惊又痛,莫苏于他们一家,于岩桑一家,都是如同亲人般的长辈。
两人当即就要转身去牵马,想要立刻赶往爨寨。
“别去了!”
阿土连忙拦住他们:
“让他们……安静一段时间吧。”
一直沉默着的林郎中,此刻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笼罩着浓重的哀戚,他缓缓开口道:
“阿土说得对。我们都不要去了。吉克和阿依……他们父女俩,心里的坎还没有过去,伤口还在流血。”
“我们这个时候再去,看似是关心,实则是一遍又一遍地去撕开他们的伤口,提醒他们莫苏已经走了的事实。让他们自己慢慢熬吧。”
听到林郎中这番沉痛而理智的话,秦阳和岩桑伸向马缰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只能望着爨寨的方向,重重地叹息。
第二天,林郎中和秦玥打起精神,重新打开了“仁心堂”医馆的大门。
药香依旧,只是少了一个灵动的身影。
许多熟悉的病人前来,都不约而同地问起:
“林郎中,秦小郎中,今天怎么不见阿依小郎中坐堂啊?”
“是啊,那小丫头虽然有时不耐烦,但医术是真好,扎针一点都不疼。”
“她回爨寨了?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这老寒腿还想找她再看看呢……”
面对这些关切的询问,秦玥只能勉强笑着打哈哈:
“她回寨子里有点事。”
有些病人不死心,依旧追问:
“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秦玥怔住了,她望着医馆门外熙攘的街道,目光似乎穿过了重重山峦,看到了那个坐在家门口默默等待的少女。
她也不知道阿依什么时候能走出悲伤,什么时候愿意回到这里。
她只能收回目光,对病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轻声道:
“如果……如果她回来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待一天的病人都离去,医馆里只剩下林郎中和秦玥两人时,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只剩下药碾子偶尔发出的轻微声响和弥漫在空气中的草药苦涩气味。
秦玥低头整理着药材,忽然轻声问道:
“先生,亲人离世……要过多久,才能不难过呢?”
林郎中正在写脉案的手,闻声猛地一顿,毛笔在纸上留下了一个突兀的墨点。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秦玥,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经年累月的悲伤。
他沉默了许久,才用一种极其缓慢、沉重的语调,一字一句地答道:
“永远不会。”
秦玥愣住了,她抬起头,认真地看向林郎中的眼睛。
在那双平日里温和睿智的眼眸深处,她清晰地看到了那无法随时间磨灭的,深沉的哀恸。
他看着她,又慢慢地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重重地砸在秦玥的心上:
“玥儿,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