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垂放在膝盖之上、那只曾握剑斩出无数道惊艳了时光的凛冽剑光、白皙如玉、指节分明的右手,其微微弯曲的指节连接处,正隐隐泛着一种因极度内敛、用尽全力压制某种无形冲击后,而产生的、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玉白色光泽。
那绝非寻常意义上的失态,甚至根本算不上一个明显的动作。这只是她通明剑心与无瑕肉身,在应对这持续不断、完全超出常理认知范畴、甚至隐隐引动她体内那精纯磅礴的剑意自发产生极其细微抵抗涟漪的诡异音波全方位冲击时,一种源于生命最本能的、在极限控制状态下所流露出的、微不足道的物理表征。
她的剑心通明境界,她那早已打磨得圆满无瑕的道心,此刻正如同一台超负荷运转的天地熔炉,以一种外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方式与速度,高速地分析、过滤、解析、并试图化解着这无孔不入、充满了混乱与悖逆特性的音波能量侵袭。那指节处泛起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玉白色,便是这庞大到极致的精神力与肉身控制力共同作用下,一个微不足道、近乎于无的“泄压阀”。她的内心世界,或许并未因此而掀起惊涛骇浪,情感依旧被牢牢冰封于万丈玄冰之下,但绝对不再是一片绝对的、没有任何外来干扰的死寂。那魔音之中所蕴含的、完全悖逆天地常理与秩序的全新“道”之雏形(或者说,破坏之形),就像一颗微小却坚硬的石子,被投入了那面号称绝对平静、映照万物的心湖镜面,即便未能成功激起肉眼可见的涟漪,其本身的存在与触碰,也确实在那一刻,于那极致平静的镜面上,留下了一道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接触”痕迹。
流音台上,郝仁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这场独一无二的“混沌艺术创作”之中,物我两忘。他甚至开始加入了更加夸张的肢体语言,随着那根本不存在于世的癫狂错乱节奏(如果那也能称之为节奏的话),微微晃动着头颅与肩膀,十指如同抽风般在【混音宝螺】的孔洞与附加装置上飞快地移动、按压、拨弄,时而还会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狂热、陶醉与“尔等凡夫俗子可曾领悟此等至高艺术?”的睥睨眼神,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痛苦、或呆滞、或愤怒、或崩溃的众生面相。
而在他那看似混乱、实则清晰无比的意识深处,来自系统的提示音,正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频率,如同暴雨击打玉盘般,密集地刷屏响起:
【来自天音阁沐清风的极度震惊+信念动摇+生理不适,人气值+288!】
【来自妙音宗仙子的精神崩溃+专业批判+认知颠覆,人气值+366!】
【来自金刚门石长老的强忍怒火+肌肉紧绷,人气值+199!】
【来自流云剑宗司仪长老的极度无奈+规则困扰+颜面受损,人气值+177!】
【来自在场374名低阶修士的集体生理不适+精神污染+道心摇曳,人气值+1122!】
【来自……】
人气值的数字,如同决堤的九天银河,汹涌澎湃地疯狂飙升!那跳动增长的速度与幅度,让郝仁心中乐开了花,如同三伏天饮下冰泉,通体舒泰,演奏得也更加卖力、更加投入,将那魔音的威力与诡异程度,再次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恐怖的魔音依旧在流音台上持续不断地轰鸣、扭曲、咆哮,无情地摧残着在场每一位修士的听觉神经与心理承受底线,考验着东域修仙界年轻一代的忍耐极限。流音台四周,那些原本依靠浓郁灵气滋养、娇艳欲滴的各色灵花,此刻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枯萎,花瓣无力地垂落;就连那些以坚韧着称、蕴含微弱剑意的黑铁竹,其挺立的竹身也开始微微震颤,翠绿的叶片边缘出现了不自然的卷曲与枯黄迹象。整个流音台区域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烦意乱、焦躁不安的沉重压力,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死寂与闷热,预示着某种更大的混乱,正在这持续的魔音洗礼中,悄然酝酿,等待着最终爆发的临界点。
这场由郝仁一手主导的、堪称修仙界史无前例的“听觉浩劫”,正以其蛮横霸道的姿态,一步步走向它所能造成的、影响力与破坏力的惊人顶峰。
第130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