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族地,族长书房。
千手柱间正埋首于一堆任务卷宗之中,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但他眉心始终微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已经三天了。
整整三天,没有再收到任何来自宇智波初纯的消息。没有那只透明的小彩蝶,没有突如其来的邀约,更没有那种能把他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惊喜”。
这太不寻常了。
以她那闹腾的性子,以及刚刚扳倒三长老、似乎“大权在握”(至少在她自己的描述里是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如此安静?
笔尖猛地顿住,一滴墨渍在卷宗上晕开。
千手柱间缓缓抬起头,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望向宇智波族地的方向。
那双总是充满宽和与坚定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化不开的担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躁。
(小不点……)
(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疯狂蔓延,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起了她上次离开时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想起了宇智波斑那双冰冷审视的眼睛,想起了宇智波内部绝非铁板一块的复杂局势……
(难道是被宇智波斑发现了?)
(惩罚她了?)
(还是……遇到了别的麻烦?)
(她的身体……之前还“流产”过……虽然可能是假的……但万一……)
各种不好的猜测在他脑中翻腾,让他坐立难安。
他猛地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烦躁。
他想立刻冲去宇智波族地问个明白,但理智死死地拉住了他——
他不能去。他的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该死的家族隔阂!)
(该死的立场!)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贵为千手族长,被誉为忍界之神,却连确认一个在意的人是否安全都做不到。
他最终停在了窗边,拳头紧紧握起,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阻碍,看到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小不点……)
(你到底怎么样了……)
(给我点消息……哪怕只是一点点……)
窗外阳光正好,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这种无声的等待和未知的焦灼,远比面对千军万马更令人煎熬。
宇智波族地
宇智波初纯独自坐在房间里,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凭什么?!
她费尽心机,算计谋划,甚至不惜自毁名声演了那么大一出戏,终于把三长老那个老东西拉下马,为姐姐报了仇,也为宇智波清除了一个巨大的毒瘤和隐患!
结果呢?
结果就是换来了宇智波斑更严密的看守和一句冷冰冰的“继续扮演”?!
(为什么?!)
(斑哥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在他眼里,我就永远只是个需要被关起来的麻烦和工具吗?!)
巨大的不甘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她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她猛地一拳砸在柔软的床铺上!虽然发不出多大的声响,但那剧烈的动作和瞬间紧绷的身体,充分宣泄着她的怒火。
(该死的宇智波斑!)
(独裁!冷血!控制狂!)
她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气得浑身发抖。
(谁要当这个见鬼的族长夫人一辈子?!)
(谁要永远被困在这个华丽的笼子里陪他玩这种权力游戏?!)
更让她觉得荒谬和气愤的是——
(他这样把他名义上的“妻子”、实际上的妹妹像个囚犯一样关着,算怎么回事?!)
(难道就不怕影响他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女孩吗?!)
(到时候他怎么跟人家解释?哦,这是我妹妹,也是我法律上的妻子,被我关在后院里?)
(哪个正常的女孩能接受这个?!)
(他是不是压根就没想过以后?!就想这样扭曲地过一辈子?!)
想到这里,宇智波初纯简直要气笑了,是一种充满了讽刺和绝望的冷笑。
(疯子……)
(宇智波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用力地攥紧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胸口剧烈起伏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愤怒、不甘、委屈和呐喊,都被死死地压抑在这间寂静的、奢华的囚笼之中。
只有窗外偶尔吹过的风,听到了她内心无声的、激烈的咆哮。
她不会放弃的。
绝对不会。
宇智波斑越是想把她关起来,她就越是要想办法挣脱出去!
(等着瞧吧,宇智波斑……)
(你想关我一辈子?)
(做梦!)
晚上
宇智波初纯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这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御姿态。她抬起眼,毫不掩饰地用一种混合了厌恶、失望和冰冷愤怒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站在她面前的宇智波斑。
那目光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我就知道……)
(宇智波家的人……骨子里都是这种德性!)
她的思绪猛地拉回到很久以前,那个同样试图用各种方式将她束缚在身边的、年幼的那时候她,虽然也觉得窒息,但多少还能理解那是兄长对你好的表现,甚至某种程度上……习惯了那种被紧密缠绕的“关心”。
(宇智波泉奈,小时候对我那样……我忍了,也算了……)
(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斑哥……)
她看着眼前这个身形高大、气息冰冷、用绝对权力将她囚禁于此的兄长,心脏像是被冰锥刺穿,泛起尖锐的疼痛和彻底的寒意。
(可现在你呢?)
(你变得和他一样——不,你比他更甚!)
(这种令人窒息的控制欲!这种变态的占有欲!)
(就好像我是什么必须被牢牢锁在你们视线范围内的所有物!)
(一点点自由都不配拥有!一点点自己的想法都是罪过!)
她感到一种深刻的背叛和荒谬。
曾经以为能带她看到更广阔天空的兄长,最终却亲手为她打造了最华丽的囚笼,并且认为这是“保护”,是“正确”。
(疯子……)
(你们兄弟俩……都是疯子!)
宇智波斑接收到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黑眼睛里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暗流,但很快又恢复了深不见底的冰冷。
他并没有因为她的厌恶和内心激烈的抨击而动怒,反而像是更加确认了某种想法。
(看吧。)
(这种不驯服的眼神。)
(这种时刻想要逃离的心思。)
(正是最危险的征兆。)
他不需要她的理解,甚至不需要她的顺从。
他只需要她在他的掌控之下,安全地、不会惹出任何乱子地待着。
至于她怎么想他——是兄长,是控制狂,还是变态——都无关紧要。
宇智波斑冷漠地移开了目光,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浪费。他转身,不再理会身后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愤怒目光,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认清你的身份。”
“安分待着。”
门被关上。
再次将她和她的愤怒、她的厌恶、她的绝望,一同锁在了这片令人窒息的空间里。
宇智波初纯死死地盯着那扇门,仿佛要用目光将它烧穿。
一种冰冷的共识在她心中形成:
(宇智波斑……)
(你和泉奈,从来都是一样的。)
(是我以前……看错了你。)
第二天早上
宇智波初纯的沉默反抗,以一种更为极端的方式表现了出来——她开始绝食。
送去的餐食原封不动地被退回,无论侍女如何劝说,她都只是蜷缩在角落,抱着那个枕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对近在咫尺的食物毫无反应,连水都喝得极少。
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唇瓣干燥起皮,整个人迅速消瘦、虚弱下来。
族内的医忍者被紧急召来。
医忍仔细检查后,发现她身体并无器质性病变,但脉象虚浮无力,元气亏损,明显是长时间未进食、忧思过度的症状。结合她之前“流产”、“疯癫”的表现,医忍自然而然地得出了结论。
他战战兢兢地向守在一旁、面色日益阴沉的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汇报:
“斑大人,泉奈大人……初纯夫人这……这似乎是郁结于心,悲伤过度所致啊!”
医忍擦着冷汗,小心翼翼地措辞,“想必……想必是因为之前不幸小产,失了孩子,心中悲痛难以排解,这才……这才茶饭不思,日渐消瘦……这是心病啊!”
医忍自以为找到了症结,语气充满了同情和肯定。
然而,这话听在知情的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耳中,却显得无比刺耳和荒谬。
宇智波斑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沉重的阴影。他穿着简单的黑色长衫,背部的宇智波团扇图案仿佛也凝聚着冷意。
黑长炸的发丝垂落,衬得他那双有着深邃卧蚕的眼睛更加冰冷骇人。他盯着床上那个倔强地以绝食抗争的妹妹,嘴角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郁结于心?悲伤过度?)
(为了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
他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她这是在用这种方式抗议他的囚禁!
宇智波泉奈站在兄长身侧,同样一身黑衣,嘴角那道上翘的纹路此刻也抿得平直,显得格外严肃。他看着初纯苍白虚弱的样子,眉头紧锁,眼神复杂。
他同样清楚真相,但妹妹迅速衰弱的身体却是实实在在的。
(胡闹!)
(竟然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对抗!)
医忍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需要
“静心调养”、“多加开导”、“切勿再受刺激”之类的废话。
宇智波斑猛地抬手,制止了医忍的话。
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宇智波初纯微弱而清晰的呼吸声,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斑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初纯身上,似乎想用威压迫使她屈服。
但宇智波初纯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彻底将他无视。
良久,宇智波斑极其冰冷地开口,是对医忍,也是对房间内所有人:
“下去。”
“熬最滋补的药膳送来。”
“她不吃,”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可怕的平静,“就灌下去。”
医忍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低头应声,几乎是连滚爬跑地退了出去。
泉奈担忧地看了一眼初纯,又看向兄长:“哥哥……”
斑没有回应,只是最后看了一眼床上那个决绝的背影,拂袖转身离去,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他知道,这不是心病。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
而她,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来宣战。
夜深人静,月光惨白。
宇智波初纯积压了数日的愤怒、委屈、绝望和对自由的渴望,在绝食带来的虚弱和精神压力下,终于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一把抓起那个柔软的枕头,像是抓住了仇人一般,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摔在地上!
“啊——!!!”她发出一声嘶哑的、不似人声的尖叫,打破了夜的死寂。
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那双墨灰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她指着闻声瞬间出现在门口、脸色惊疑不定的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声音尖利地破口大骂:
“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你们两兄弟!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鬼样子!变态!控制狂!占有欲强的疯子!”
她先猛地指向宇智波泉奈,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颤抖:“泉奈哥!你从小到大就像个影子一样盯着我!这也不准那也不许!我忍了!我让了!因为我知道你只是……只是没有安全感!我当你是我哥哥!”
然后,她的手指猛地转向宇智波斑,眼泪混合着极致的失望和愤怒奔涌而出,声音泣血般控诉:
“可是你呢!宇智波斑!我最信任的斑哥!小时候会把我扛在肩上、会给我买糖、会保护我的哥哥!你现在呢?!你现在和他有什么区别?!你甚至比他更过分!你把我关起来!像锁一只鸟一样锁着我!骗我!利用我!等我没了价值就一脚踢开继续关着!”
她仿佛看到了童年时那个温柔宠溺她的兄长,与眼前这个冰冷威严的族长身影重叠,巨大的落差让她心痛到无法呼吸。
“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变得和泉奈哥对待小时候的我一样!不!你更可恶!你骗了我!你辜负了我的信任!宇智波斑你就是个王八蛋!骗子!说话不算话的混蛋!!”
她声嘶力竭地骂着,将手边能碰到的东西——茶杯、矮几上的摆设——胡乱地抓起来朝两人砸去,虽然没什么力气,却充满了绝望的宣泄。
“你现在变得和泉奈小时候一模一样!!不!!你比他更过分!!你用权力关着我!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连一点自由都不给我!!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骗子!!王八蛋!!宇智波斑你个大骗子!!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你就是这么保护的吗?!把我关起来?!像养一只金丝雀?!!”
“我恨你!!我恨你们!!你们宇智波家的人都是疯子!!控制欲变态的疯子!!”
骂到最后,她几乎脱力,踉跄着跌坐在地,捂住脸失声痛哭,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不断颤抖。
整个院落都回荡着她凄厉的哭骂声。
宇智波泉奈站在门口,脸色极其难看,嘴唇抿得死紧。初纯那些关于他“控制欲”的指控,像针一样刺在他心上,让他无法反驳,尤其是看着她此刻崩溃的模样,更是心情复杂无比。
而宇智波斑。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背上的团扇图案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冰冷。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卧蚕下的眼眸都深邃得看不出丝毫情绪。
只有那悄然攥紧、指节已然发白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绝非表面这般平静。
妹妹那些混杂着童年回忆的、泣血的控诉和“骗子”、“王八蛋”的咒骂,像最锋利的刀,一下下凌迟着他早已冰封的内心。
他知道她说的部分是对的。
他变了。
他必须变。
为了宇智波,为了得到足够的力量守护他认为重要的一切,有些东西……必须舍弃,必须改变。
包括曾经那个会笑的自己,也包括……对这个妹妹无条件的、可能会成为弱点的宠溺。
他只是选择了他认为最“正确”、最“有效”的方式。
即使这方式,会让她恨他入骨。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更深的冰冷和决绝。
“闹够了吗?”他的声音沙哑而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把她扶起来,让她冷静。”
这话是对泉奈说的。
然后,他不再看地上哭得几乎晕厥的妹妹,转身,一步步地、沉重地离开了这个让他心脏闷痛的地方。
宇智波泉奈忍着心中的刺痛和烦躁,上前一步,试图将跌坐在地、哭骂得几乎脱力的宇智波初纯扶起来。
“初纯,别闹了!先起来!”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力。
然而,他的手刚触碰到她的手臂,就被宇智波初纯用尽最后力气猛地甩开!
“别碰我!”
她像是被毒蛇咬到一样,猛地抬起头,泪痕纵横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憎恶和愤怒。她甚至挣扎着用手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直接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宇智波泉奈的鼻子上!
“闹?!你说我在闹?!”
她的声音尖利得破音,充满了荒谬和悲愤,“宇智波泉奈!你告诉我!如果换成是你!被像个犯人一样关着!被逼着嫁给自己的哥哥!被逼着装疯卖傻!被剥夺一切自由和想法!你会不会疯?!你能不能忍?!”
她步步紧逼,因为激动和虚弱,身体都在颤抖,但眼神却亮得骇人:
“你回答我啊!你能不能?!”
不等泉奈回答,她猛地将矛头再次指向已经走到门口、却因她这番话而骤然停住脚步的宇智波斑的背影,声音里带上了泣血般的控诉和一种更深沉的绝望:
“还是说——就因为我是女的?!”
这句话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房间里。
“就因为我是个女人!所以活该被你们摆布?!活该成为你们巩固权力的工具?!活该被你们这两个所谓强大的兄长像压雏鸟一样死死按在掌心里,永远不得翻身?!永远不能有自己的意志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