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和危险气息,却久久不散。
方才的温存与大胆如同一个短暂而脆弱的梦,瞬间被现实冰冷的危机彻底击碎。
宇智波初纯以最快的速度、利用分裂体和变身术制造的时间差,悄无声息地潜回宇智波族地,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般融回自己的院落。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慌乱,脸上迅速挂起那副惯有的、带着些许疲惫和茫然的疯癫面具,手里还真的拎着一只路上顺手买的、散发着油腻香气的烧鸡,仿佛只是一个偷溜出去买零食的普通病人。
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脚步瞬间顿住。
房间内,灯火通明。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一坐一站,就在房间中央,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斑背对着门口,身姿挺拔如山岳,周身散发着一种几乎能将空气冻结的冰冷气压。泉奈则站在一旁,双手环胸,脸色同样阴沉,看到她进来,眼神复杂地扫过她手里的烧鸡,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宇智波初纯的心脏猛地一沉,但脸上那副无辜茫然的表情却维持得极好,甚至还能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怯生生的喜悦,她举起手里的烧鸡,声音轻柔又带着点讨好:
“斑哥?泉奈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她晃了晃油纸包,“我……我买了烧鸡,很香的……要一起吃吗?”
她试图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蒙混过关,仿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宇智波斑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不见底,如同两口冰冷的寒潭,直直地锁定在宇智波初纯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伪装,直抵灵魂深处。
他没有看那只烧鸡,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用那种冰冷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
“玩得开心吗?”
简单的四个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宇智波初纯的心上!
她知道,瞒不住了。
斑哥绝对知道了什么!甚至可能……看到了什么?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但她依旧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斑哥……你在说什么呀?我就是……就是突然很想吃烧鸡,所以……”
“所以就能避开所有守卫,悄无声息地溜出守备森严的族地,”
宇智波泉奈冷声接话,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甚至还能在外面逗留足够买一只烧鸡的时间?初纯,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还是个神志不清、需要静养的病人?”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戳破了她脆弱的谎言。
宇智波初纯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慢慢消失。
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烧鸡,沉默不语。
宇智波斑向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阴影,将宇智波初纯完全笼罩。
他伸出手,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她身后房间的某个角落——那里,是她之前用来藏匿血包和分裂体活动的地方。
虽然痕迹被处理得很干净,但对于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斑来说,某些细微的查克拉残留和空间波动,无所遁形。
“看来,”
斑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恐怖威压,“你的病……比医忍诊断的,要轻得多。”
“也……有趣得多。”
宇智波初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知道,这次是真的触碰到斑哥的底线了。
她私自外出,甚至可能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人(虽然她自信痕迹抹得干净,但斑哥的直觉和能力太可怕了)。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烧鸡油脂凝固的细微声响。
宇智波初纯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翻涌的情绪。她能感受到头顶那道冰冷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沉默持续了令人窒息的几秒钟。
她终于缓缓抬起头,脸上那点强装出来的茫然和讨好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命般的乖顺和……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将烧鸡轻轻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身前,朝着宇智波斑的方向,深深地弯下了腰。
声音轻软,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和懊悔:
“对不起……斑哥。”
她不敢抬头,维持着鞠躬的姿势,“我错了……我不该偷偷跑出去……我不该贪嘴……我不该让哥哥们担心……”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将一切归咎于贪嘴和任性,绝口不提其他任何可能暴露的细节。
“下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哭腔,听起来无比真诚悔过。
站在一旁的宇智波泉奈看着妹妹这副深刻检讨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瞥了一眼身旁气息依旧冰冷的宇智波斑,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宇智波斑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深深鞠躬、看似无比顺从悔过的妹妹。
她的认错太快,太流畅,太符合一个被抓住做错事害怕受罚的妹妹形象。
然而,正是这种过于完美的认错,反而让他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一层。
以初纯的性格,就算被抓到偷跑出去,也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就露出这般软弱认输的姿态。她更应该的是狡辩、是转移话题、甚至是带着点小得意地炫耀自己如何躲过了守卫。
如此干脆利落地认错……倒像是急于掩盖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斑的目光缓缓扫过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落在她交叠的手上,最后又移回她低垂的头顶。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良久,宇智波斑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更深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记住你说的话。”
“没有下次。”
他没有追问她到底去了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这种不追问,反而比疾言厉色的斥责更让人心慌。
“泉奈,”
斑侧过头,“增加她院子周围的守卫。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斑哥。”
泉奈立刻应下。
斑最后看了一眼依旧维持鞠躬姿势的宇智波初纯,眼神深邃冰冷,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房间。
宇智波泉奈复杂地看了初纯一眼,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出去。
房门被拉上。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宇智波初纯一人。
她缓缓直起身,脸上哪还有半分泪水和悔意,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和一丝心有余悸。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知道暂时的危机过去了,但……
(斑哥起疑了……)
(真正的监视,现在才开始。)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明显增多的巡逻守卫身影,眼神沉静如水。
自由的小小缝隙,被彻底堵上了。
宇智波初纯盘腿坐在宇智波斑房间的榻榻米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整理着其实并不凌乱的被褥,小嘴微微撅起,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嘀咕咕:
“唉……好无聊啊……”
“整天不是装疯就是卖傻,要不然就是被关在这个院子里……”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斑哥也真是的,看那么紧干嘛,我又不会跑……”
“呃,虽然刚才确实跑了……”
“但是烧鸡真的很好吃嘛……”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碎碎念里,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忽然,她感觉后背一凉,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压迫感自身后传来!
她猛地一转头——
只见宇智波斑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房间门口,正倚着门框,双臂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万花筒里看不出情绪,却无端地让人心底发毛。
他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哇啊!”
宇智波初纯吓得惊叫一声,手里的枕头差点扔出去,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向后缩了一下,心脏砰砰狂跳,脸上瞬间挤出一个无比僵硬又讨好的笑容:
“斑…斑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
她试图用夸张的反应掩盖刚才的抱怨和心虚。
宇智波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在她脸上和她手里被攥得变形的枕头上扫过,语气平淡地听不出喜怒:
“很无聊?”
宇智波初纯:“!!!”
(他听到了!他绝对听到了!)
她头皮一阵发麻,赶紧摇头摆手:“没有没有!一点都不无聊!能帮斑哥收拾房间是我的荣幸!我特别开心!真的!”
斑看着她这副急于否认的样子,眼神似乎更深沉了些。他缓缓走进房间,脚步无声,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既然这么开心,”
他在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就继续收拾。”
“把我所有的卷宗也整理一遍。按年份和类别重新归类。”
他指了指墙角那堆起来足足有半人高的、积压了不知多久的陈旧卷宗文件。
宇智波初纯看着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卷宗,眼睛瞬间瞪大了,脸上的笑容彻底垮掉。
(所、所有?!那要整理到猴年马月啊?!)
这分明就是惩罚!还是那种枯燥到极点的惩罚!
“斑哥……”她试图撒娇蒙混过关。
“嗯?”宇智波斑只是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眼神微眯。
宇智波初纯瞬间怂了,垮着小脸,有气无力地应道:“……是,斑哥,我这就去整理……”
她认命地爬起来,一步三挪地走向那堆卷宗山,背影写满了生无可恋。
宇智波斑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随即又恢复了冰冷。
他转身离开,留下宇智波初纯对着那堆卷宗,发出了无声的哀嚎。
(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尤其不能说宇智波斑……)
(小气鬼!)
宇智波初纯对着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陈旧卷宗,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她苦着一张脸,像是被霜打蔫了的小白菜,认命地开始动手整理。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卷宗的内容枯燥乏味,不是陈年的任务报告就是繁琐的家族收支记录,看得她眼皮直打架。
时间一点点流逝。
窗外从天光大白到夕阳西沉,再到月色初上。
宇智波初纯只觉得腰酸背痛,手指都被纸张磨得有些发红。她哈欠连天,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几次差点直接栽进卷宗堆里。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斑哥绝对是故意的……)
(这比跟三长老斗智斗勇还累……)
终于,在又一个大哈欠之后,她的意志力彻底宣告耗尽。
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和伪装了,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凭着本能摸索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甚至连衣服都懒得换,她直接扑倒在自己的床铺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含糊不清的呜咽。
几乎是下一秒,沉重的眼皮就彻底合上。
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她就这样带着一身的灰尘和疲惫,毫无形象地、深深地睡了过去。仿佛刚才那漫长的卷宗苦役已经抽干了她所有的精力。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安静的睡颜上,暂时洗去了所有的算计、伪装和疲惫,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不设防的柔软。
而隔壁房间,宇智波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手中的笔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落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窗外巡逻的守卫脚步声,规律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宇智波斑正僵硬地躺在床沿,极力忽视身后传来的细微呼吸声和那个存在感极强的粉红色枕头,试图强迫自己入睡。
忽然,他感觉到身后的动静。
睡得迷迷糊糊的宇智波初纯似乎潜意识里感知到了身边的热源离得太远,又或者是多年形成的、在兄长身边才会放松的习惯使然。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手臂胡乱地摸索着,抓起了自己那边多余的被子——一床符合宇智波斑审美、纯黑色的厚重被子。
然后,她像是梦游一般,半撑起身子,闭着眼睛,摸索着将那张黑色的被子,胡乱地、但确实地盖到了宇智波斑的身上,甚至还下意识地往上拉了拉,确保盖住了他的肩膀。
做完这一切,她用带着浓重睡意的、含糊不清的软糯声音嘟囔了一句:
“别着凉……斑哥……”
声音轻得像羽毛,几乎刚出口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然后,她就像耗尽了所有力气,身子一软,重新倒回枕头上,几乎是瞬间就又回到了深沉的睡眠状态,甚至还习惯性地背过了身去,只留给宇智波斑一个后脑勺和再次变得均匀的呼吸声。
整个过程发生得极快,完全是她无意识的、本能的行为。
宇智波斑:“…………”
他身体彻底僵住了。
感受着骤然覆盖到身上的、带着另一人微弱体温和淡淡馨香(可能是洗发皂的味道)的被子,听着那句模糊却直击心灵的梦呓……
宇智波斑维持着背对的姿势,一动不动。
黑暗中,他深邃的万花筒写轮眼微微睁大,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一闪而过的错愕,有被打扰的不悦,有对那幼稚粉红枕头的持续嫌弃,但似乎……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松动。
他盯着眼前黑暗的空气看了良久。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几乎是微不可查地,将被子又往上拉了一点,盖得更严实了些。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身体的僵硬似乎缓解了少许,虽然依旧紧挨着床沿,但至少不再像一根绷紧的弓弦。
夜更深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均匀的呼吸声,一床黑色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中间隔着一段微妙的距离,以及一个无比扎眼的粉红色枕头。
宇智波泉奈处理完夜间巡逻的最后安排,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居所。
他习惯性地先走向哥哥斑的房间,想确认一下是否还有未处理的事务或者……看看那个不省心的妹妹有没有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他轻轻推开房门,看到的景象却让他愣了一下。
宽大的床铺上,哥哥斑背对着外侧,躺在最左边,身形挺拔甚至有些僵硬,身上盖着黑色的被子。
中间,是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宇智波初纯,怀里紧紧搂着那个辣眼睛的粉红色心形枕头,占据了绝对的中心位置。
最右边……还空着,显然是给他的位置。
泉奈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家伙……果然又摸错房间了……还把枕头带过来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放轻脚步走过去。
首先注意到初纯那边的被子似乎没盖好,一只脚还露在外面。他摇了摇头,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被她踢乱的、属于她的那床粉红色被子(他实在不想碰那个枕头)拉上来,仔细地帮她盖好,动作熟练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迁就。
然后,他才走到床铺右侧,拿起自己那床深蓝色的、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抖开,安静地躺下,盖好。
于是,诡异的画面形成了:
大床最左侧,宇智波斑背对众人,裹紧黑色被子,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和我不认识中间那个的气息。
大床正中央,宇智波初纯抱着粉红枕头,裹在粉红被子里,睡得天昏地暗,毫无知觉地成为了分隔线。
大床最右侧,宇智波泉奈规规矩矩地躺在自己的蓝色被子里,面朝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睡姿标准得可以列入教科书,只是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在思考明天该如何善后。
三床颜色、风格迥异的被子,泾渭分明地排列着,中间还隔着一个无比醒目的粉红炸弹。
宇智波泉奈闭上眼,感受着身边兄长的低气压和妹妹毫无心事的绵长呼吸,内心一片复杂的宁静。
(算了……能睡个安稳觉就行。)
他这样想着,也渐渐沉入了睡眠。
月光温柔地洒进房间,照亮了这诡异又莫名和谐的一幕。宇智波家族最高权力的三位核心人物,以这样一种奇特的方式,共享着同一个夜晚。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柔和地洒在床铺上。
宇智波初纯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迷迷糊糊地左右看了看——左边是斑哥挺拔却背对着她的背影,裹在黑色的被子里,右边是泉奈哥哥规规矩矩的睡颜,盖着蓝色的被子。
她眨了眨眼,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不适的表情,仿佛眼前这一幕再寻常不过。
(哦,在斑哥房间啊。)
她心里嘀咕了一句,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一年前最艰难的那段日子,他们三兄妹确实常常像这样挤在一起休息,与其说是亲近,不如说是一种互相监视和抱团取暖,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然后毫不在意地掀开自己那床粉红色的被子,赤着脚就下了床。
她先是熟练地将那个无比扎眼的粉红色心形枕头拍了拍,抱在怀里,然后又弯腰抱起自己那床粉红色的被子,一股脑地全都揽在一起。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无比,完全没有要吵醒另外两人的意思,也没有丝毫留恋。
她像只偷溜进来睡了一觉又准备悄无声息离开的猫,抱着她那堆与这房间格格不入的粉红色家当,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溜了出去,还细心地把门重新带好。
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依旧维持着各自的睡姿,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只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与她兄长们冷冽气息截然不同的、柔软馨香的味道。
宇智波初纯抱着她那堆粉红色的寝具,并没有立刻离开。她站在房间中央,背对着刚刚坐起身、眼神还带着一丝初醒朦胧的宇智波斑,声音里褪去了平日里所有的伪装、狡黠或讨好,只剩下一种深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疲惫和厌倦。
她没有回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打在寂静的晨间空气里:
“斑哥……”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这句话像是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房间里那点残存的、虚假的平静。
宇智波斑彻底清醒了。
他坐在床沿,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部分侧脸,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他周身的气息,却在瞬间变得极其冰冷而压抑。
他没有立刻回答。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沉重得让人窒息。
宇智波初纯依旧没有转身,只是固执地站在原地,等待着答案,或者说,等待着一个她早已心知肚明的宣判。
良久,宇智波斑冰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味:
“结束?”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在你彻底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在你眼里只剩下宇智波,在你真正明白什么才是‘正确’的道路之前——”
他的话语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砸下:
“永远都不会结束。”
这就是他的答案。
冰冷,绝对,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宇智波初纯抱着被子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再争辩,也没有回头。
只是默默地、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怀里那堆柔软的、却仿佛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抬步,沉默地离开了房间。
门被轻轻合上。
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也隔绝了兄妹之间那道日益加深、似乎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宇智波斑独自坐在床边,垂着眼眸,阴影落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有放在膝上、悄然攥紧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但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就无法回头。
对于宇智波而言,尤其是如此。
下午四点
宇智波初纯抱着那个柔软的枕头,蜷缩在廊下的杨贵妃椅里,目光失焦地望着庭院中那棵繁盛的樱花树。花瓣悠悠飘落,美得如同幻境,却无法驱散她心底日益沉重的阴霾。
(不甘心……)
(凭什么我要一直被困在这里?)
三长老已然倒台,最大的内部威胁暂时清除,她自觉已经完成了任务,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抱着枕头起身,回到了那座依旧如同华美囚笼的房间,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傍晚时分,门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
宇智波斑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处理族务后的冷冽气息。
宇智波初纯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她没有再伪装那副疯癫或柔弱的样子,眼神清亮而直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期盼。
“斑哥,”
她开门见山,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渴望,“现在三长老已经解决了,他的势力也被泉奈哥哥接管得差不多了。”
她向前一步,仰头看着他,语气几乎是恳求的:“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再装疯卖傻了?能不能……放我出去?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她厌倦了这种戴着面具、被困方寸之地、连呼吸都要计算分寸的生活。她渴望阳光,渴望自由,哪怕只是有限的自由。
宇智波斑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那双黑色眼睛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
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想法。
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而残酷,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解决了一个三长老,不代表所有的威胁都已清除。”
“你的万花筒写轮眼,本身就是最大的‘非常态’。”
“在你能完全掌控它的力量,并且彻底斩断所有不必要的杂念之前——”
他的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哪里也不准去。”
“继续扮演好你的角色。”
说完,他不再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仿佛只是驳回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请求。
宇智波初纯僵在原地,抱着枕头的手臂无力地垂下。
期盼的光芒从她眼中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失望和……
一丝冰冷的愤怒。
(还是……不行吗?)
(无论我做什么……都换不回一点自由?)
她看着宇智波斑冷漠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了怀中的枕头里。
樱花仍在窗外无声飘落。
而她的囚笼,依旧坚固,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