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岜迈带着阿扎龙兄弟俩去拉沙土。
宋远山则熬制药材,让欧彩药浴。
汤药熬了整整一大锅,等晚上再让岜迈药浴。
果不其然,晚上岜迈泡完药浴,觉得身上通透无比,连带着拉了一下午沙土的疲惫感都消散了。
他揉着酸胀的腰躺在床上,眯着眼喟叹:“阿山整的这个药,是舒服!”
欧彩叠着刚晒干的衣裳,忽然开口:
“阿雅说,阿山的爹娘这两天就该到青山村了。”
岜迈眼睛一睁,坐起身:
“真的?那可得好好张罗!把过年留的腊肉蒸上,再让阿雅去采点新鲜的野菌子,可不能让城里来的亲家看轻了咱们!”
欧彩却放下衣裳,眉头皱起来:
“我愁的不是招待——你说,阿山父母能同意这桩婚事吗?”
“凭啥不同意?”
岜迈嗓门都拔高了几度,
“咱家阿雅模样是村里头一份,又懂事孝顺,哪点配不上阿山?要我说,是阿山捡着宝了!”
“你懂个啥!”欧彩白他一眼,往床里挪了挪,
“阿山是城里人,还是研究所出来的文化人。咱家是苗寨迁来的。他爹娘要是讲究出身,阿雅可不就受委屈了?”
岜迈愣了愣:“能教出阿山那样孩子的爹娘,能是势利眼?”
欧彩语带担忧:“你忘了前两年村里的翠儿姑娘,跟镇上教书先生好上了,结果人家爹娘嫌翠儿没读过书,硬生生拆散了!咱阿雅也只上了村小,我能不担心?”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
“想想阿山这孩子,炮制药材,还帮咱家解毒。这样的恩情,到底是咱们欠他的。”
岜迈轻哼一声:
“他还在咱家白吃白住小一年呢!再说了,阿雅跟他都定亲了,就是一家人,说什么欠不欠的!”
欧彩忍不住道:
“万一这婚事,是咱跟阿山一厢情愿,他爹娘压根没把阿雅放眼里咋办?”
岜迈沉默了,半晌才沉声道:
“要是阿山连自己爹娘都搞不定,护不住阿雅,那这女婿不要也罢!村里好男儿多的是!”
想了想,又凑近欧彩一些:
“我看树明那孩子就不错,虽然年龄大点,但踏实沉稳,还有固定营生,不愁吃喝!”
“呸!你胡咧咧啥!”
欧彩伸手拍了他胳膊一下,又忍不住笑,
“刘树明比阿雅大整整六岁,怕是早有心上人了!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阿雅眼里除了阿山,哪有别人?”
她叹口气,手不自觉摸了摸衣角。
其实她想说阿雅可能有了身子。
可这话要是说出来,岜迈指不定要去找宋远山“算账”。
只能咽回肚子里。
岜迈见她软了语气,也放缓声调:
“你也别瞎琢磨。阿山这孩子有担当,上次刘三金找事,他一个外人都敢站出来护着咱全家,要是连自己婚事都做不了主,那也太窝囊了。”
他握住欧彩的手:
“真要是他爹娘反对,我就跟他说——要娶阿雅,就得拿出男人的样子;娶不了,就别占着咱闺女的心!”
欧彩被他这“硬气”模样逗得噗嗤一下笑出来:
“就你能耐!真见了城里亲家,指不定话都不敢说利索。”
她往窗外望了望,月光正照在宋远山那间小屋顶上。
“算了,想再多也没用,等他爹娘来了咱瞧瞧再说。要是真是明事理的人,咱就好好商量婚事。要是真挑剔,阿雅也不稀罕攀高枝!”
岜迈听着在理,重重点头。
又忽然想起啥,拍了下脑门:“明天让老大去镇上割几斤猪肉,给亲家接风!”
欧彩笑着应了,心里的愁绪却没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