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
哪能不为儿女的婚事揪心啊。
此时,宋远山也躺在小屋的硬板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耳边是院外的阵阵虫鸣。
心里却被另一番思绪填地满满当当。
上一世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翻涌。
二十五岁那年的一个暴雨夜,一通紧急电话打到他的单位。
告知他父母意外遭遇车祸。
他疯了似的赶到医院,只看到两张盖着白布的床。
桌上还放着母亲提前烙好的、他最爱吃的糖饼。
早已凉透。
算起来,从那天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
这三十多年里,他从一个茫然的青年,一步步熬成专攻中草药的医药大家。
无数次梦里,他都会回到童年的家属院——
父亲宋爱国虽说是纺织厂技术骨干,总在休班时带着他去城郊采野菜。
教他辨认马齿苋、蒲公英这些能当药的植物。
母亲李秀兰在厂办当文书,跟着厂区老中医学过一些偏方。
家里总备着晒干的金银花、甘草之类的常见草药。
大院里谁有个头疼脑热,她熬碗汤药就管用。
正是父母对“草木治病”的基础认知,在宋远山不知不觉间迷上了中草药的知识。
后来他报考中医药学院,父母虽不懂专业,却全力支持。
父亲专门带他去拜访市里有名的医药大家
母亲也连夜缝了好几个布包,让他装采来的草药标本。
大他六岁的哥哥宋元峰则攒了好几个月的钱,给他买了第一本《本草纲目》。
可这份源自家庭支持的初心,终究没能来得及好好回报——
父母离世时,宋远山刚在行业内崭露头角。
连专门给父母配的养生药方,都没能送出去。
而他的哥哥,在后来的一次执行任务中,壮烈牺牲了。
宋远山摸摸眼角,手指上竟然沾了些湿意。
重活一世,他全力护着阿黛雅一家,早已不是上一世那个愣头青。
而最让他感念的是,命运竟给了他弥补所有所有遗憾的机会——
再过两天,他就能真真切切地看到父母,兄长。
能握着他们的手,告诉他们“我很好”。
能给他们端上一碗热饭。
能规避掉那些灾祸,然后陪他们慢慢变老。
宋远山坐起身,接着月光摸出压在褥子的照片。
那是他带到青山村的和父母哥哥唯一的合影。
也是哥哥宋远峰刚入伍那年拍的合影。
照片里的哥哥穿着笔挺的军装,正笑着揉他的头发。
父母站在两侧,父亲拍着哥哥的肩膀,眉眼间是掩不住的骄傲。
母亲则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俩,偷偷红着眼眶。
宋远山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父母兄长的脸,心里的情绪奔涌不已。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不可自拔。
院门处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推门声。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