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朱由榔跑了(1 / 2)

郑芝豹被明军释放后,不敢有丝毫耽搁,乘坐快船,日夜兼程,一路南下赶往福州。

当他踏入福州城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一阵恍惚与不安。

尽管已有往来商船带回了明军攻占定海的消息,但这座被郑家视为大本营的城市,此刻却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商贾云集的热闹景象。

酒肆茶馆人声鼎沸,街市上叫卖声不绝,丝毫没有大战将至的紧张与肃杀。

普通百姓、甚至许多中下层官吏,依然沉浸在郑家“海上无敌”的神话里。

几乎没有人相信,那支纵横四海、连红毛番(荷兰人)都要退让三分的强大水师,会真的败给来自北方的明军。

市井间流传的说法,多半是北军狡猾,趁郑家舟山水师主力北上朝鲜之机,偷袭了防守空虚的定海而已。

这种盲目乐观的情绪,甚至蔓延到了郑家统治集团的高层。

就连靖海侯郑芝龙本人,在最初的震惊与愤怒之后,也更倾向于接受这种“偷袭得手”的解释。

他绝难相信,自己耗费巨资、经营多年的庞大舰队,会在正面海战中被对手摧毁。他在府中对着地图研判,认为定海之失,在于兵力调配出现的短暂空窗,而非实力不济。

一些郑家将领更是群情激愤,在郑芝龙面前慷慨陈词:

“侯爷!定海乃是我门户,岂容北军鼾睡?末将愿率本部舟师,即日北上,必一举夺回定海,将北军赶下海去!”

“没错!让北军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海战!”

“定海之失,乃是偶然!我福建水师主力尚在,何惧之有!”

一时间,主战复仇的声音甚嚣尘上。

然而,郑芝龙毕竟是在风浪里搏杀出来的枭雄,尽管内心倾向于不信,但多年养成的谨慎让他压下了立刻反击的冲动。他沉着脸,对请战的部将们摆了摆手:

“稍安勿躁!北军能取定海,未必没有后手。情况未明,不可贸然行事。”

他决定谋定而后动,一方面加派细作前往浙东,详细探查明军在定海的布防、舰队的真实情况;另一方面,则焦急地等待着北上朝鲜的郑芝豹舰队带回确切消息,尤其是关于那种传闻中威力巨大的“风帆战列舰”的情报。

正当郑芝龙与众将商议之际,手下突然来报:“启禀太师,郑芝豹总兵回来了!”

郑芝龙精神一振,立刻起身,亲自迎到门口,一把抓住风尘仆仆的郑芝豹的双手,语气急切地问道:“芝豹,你总算回来了!朝鲜情况如何,可曾救回森儿,那些造船工匠带回来没有?”

他连珠炮似的发问,让郑芝豹一时有些恍惚,心中暗忖:难道刘国轩没有逃回,先行禀报噩耗吗?

茫茫大海,或许真是凶多吉少了。

郑芝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沉痛无比:“大哥!小弟有负所托,罪该万死!我军在朝鲜中了北军奸计,舟山水师几乎全军覆没啊!”

此言一出,如同寒冬腊月泼下一盆冰水,刚才还嚷嚷着要北上复仇的郑家头领们瞬间鸦雀无声,个个面露惊骇,难以置信。

郑芝豹继续陈述败因,语气充满了懊悔与无奈:“一则是小弟轻敌,强攻江华岛,致使我军伤亡惨重,陷入被动;二来……那明军的风帆战列舰实在太过厉害,炮火猛烈无比,我军的战船……没有任何一艘能顶住其一轮齐射!”

郑芝龙原本以为定海之失只是偶然,此刻听闻自己寄予厚望的北上主力舰队竟也落得如此下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他强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抓住关键问题追问:“北军此类巨舰,究竟有多少?”

郑芝豹赶紧回答:“具体总数末将难以探查,但亲眼所见的,至少有四艘!”

“只有四艘?”

郑芝龙闻言,紧绷的心弦稍微松弛了一些,暗自松了口气。

若北军真有一二十艘此等战舰,那确实可以直接考虑后事了;但只有四艘的话,虽仍是劲敌,却未必没有周旋甚至对抗的余地。

然而,郑芝豹接下来的话让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大哥,其实小弟此次是被那朱由崧故意放回来,向您劝降的。”

“哦?”

郑芝龙目光锐利地看向郑芝豹,语气听不出喜怒:“他朱由崧,开了什么条件?”

“条件有二!”

郑芝豹硬着头皮道,“其一,必须交出伪帝朱由榔。”

郑芝龙点了点头,这个条件在他意料之中。如今天下大势渐明,朱由榔这个“奇货”已经变成了烫手山芋,若能以此换取郑家平安,他绝不会犹豫。

“其二呢?”

“其二,靖海侯您必须交出郑家水师的指挥权,由朝廷……确切地说,是交由郑森统领!陛下承诺,只要您应允这两个条件,仍可保有公侯爵位,郑家累世积累的亿万家财亦可保全!”

听到这个条件,堂下不少郑氏将领和依附的官员脸上露出了心动之色。

既能保住富贵,水师又还是由郑家血脉统领,似乎是个可以接受的结局。

郑芝鹏更是直接开口道:“大哥,朱皇帝这条件……听着也还不错。水师交给森儿,说到底还是咱郑家的人管着嘛……”

郑芝龙脸上看不出表情,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嘴角甚至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哦?其他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一旁的郑芝豹心中暗叫不好。

他太了解自己这位兄长了,权力是其禁脔,绝不可能轻易交出,更何况是交给一个已经明显倒向朝廷的儿子。

他急忙插话,试图扭转气氛:“大哥!依小弟浅见,这很可能是朱由崧的离间之计!虽说眼下舰队弟兄们还听您的号令,可一旦交出兵权,人心隔肚皮,往后的事就难说了!当然,最终如何决断,全凭大哥做主!”

经郑芝豹这一说很快点醒了大家,众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意识到刚才的表态有多么危险。

在郑芝龙面前支持别人掌权,简直是自寻死路!

他们纷纷改口,争先恐后地表明忠心:

“我等唯太师马首是瞻!”

“太师如何决定,我等便如何行事!”

“郑家水师永远只听太师号令!”

看着手下们惶恐的表态,郑芝龙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恢复了往日掌控一切的威严。他冷哼一声,做出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