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郑芝鹏像是要说服自己般高喊:“大哥!这定是北军的奸计!弄份假图来吓唬我们,乱我军心!”
郑芝龙面色阴沉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凝重:“这是森儿千方百计,甚至不惜……不惜暂受屈辱,才送出来的。施琅、刘国轩,都是亲眼在天津港见过这等巨舰的!绝非危言耸听!”
他提到儿子时,语气复杂,但此刻情报的真实性压倒了一切。
密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开始蔓延。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兵部左侍郎施福缓缓开口,语气显得相对镇定:“诸位将军,稍安勿躁。”
他指着图纸分析道:“此舰固然可怖,然诸位细想,如此巨舰,造一艘需耗时多久?木料遴选、龙骨铺设、火炮铸造、索具安装……没有一两年工夫,绝难成型。
“那朱由崧登基才多久,满打满算其又能造出几艘?”
此言一出,如同在黑暗中打开一扇窗,众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福兄说得对!”
郑芝鹏一拍大腿,豪气再生:“我郑家纵横海上十数载,大小战船千余艘!只算能远洋作战的三桅大船,也有七八十艘!他北军就算有几艘大船又如何?咱们五艘换他一艘,拼也拼死他!”
“没错!”
郑彩也重新挺直了腰板,脸上恢复了海盗的悍勇:“造战船靠的是底蕴,是时间!北方连像样的巨木都难找,他朱由崧凭什么跟我们斗?想靠几艘大船就动摇我郑家基业?简直是痴心妄想!”
“要让朱家小儿知道,这海上,究竟是谁说了算!”众人群情激昂,刚才的恐慌被一种基于数量优势的盲目自信所取代。
看到兄弟们重新燃起斗志,郑芝龙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适时地抛出自己的野心计划:“兄弟们有此信心,何愁北军不破?而且,我们并非只能被动挨打。”
他重重地点在图纸上:“如今,我们也有了这图!只要我们在泉州、厦门秘密兴建新式船坞,再伺机从朱由崧的船厂掳来那些顶尖工匠!以我郑家的财力物力,用不了多久,这海上堡垒,也将姓郑!”
施福立刻拱手,语气充满谄媚与鼓动:“靖海侯高瞻远瞩!我郑家坐拥海上贸易巨利,财力岂会逊于他那捉襟见肘的北明朝廷?假以时日,必能后来居上,将此巨舰为我所用,届时,这万里海疆,将永是我郑家之内湖!”
朝鲜半岛以南的碧波之上,济州岛如同一点孤寂的墨痕。
这座巨大的火山岛土地贫瘠,海风终年不息,吹拂着岛上遍布的黑色玄武岩。
历史上短暂的耽罗国早已湮灭,成为朝鲜王朝一个无关紧要的边陲之地,除了偶尔进贡的珍珠和元朝时期遗留的牧马传统,其主要用途便是流放那些不受欢迎的囚犯。
尽管距离倭国对马岛不算遥远,但其荒芜与贫瘠,连那些无处栖身的浪人也对其不屑一顾。
然而,这一天,平静被打破了。大批倭国的安宅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出现在了济州岛附近的海域。
浪人头目天草六郎站立在船头,猛地拔出寒光闪闪的武士刀,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海岸线,对着身后那群眼神凶悍、衣衫褴褛的浪人嘶声高喊:
“勇士们!还记得岛原的血与火吗?当年起义失败,我们被幕府的走狗像野狗一样追杀,是靖海侯郑芝龙暗中相助,我们才得以从九州逃出生天!如今,报答恩情的时刻到了!”
他挥舞着战刀,声音充满了蛊惑:“郑家大公子就被困在这座岛上!只要救出他,郑家的金银财宝任我们取用!这岛上的朝鲜女人,也任由你们享用!用你们的刀剑,去夺取你们应得的一切!”
在财富与兽欲的刺激下,浪人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安宅船如同离弦之箭,冲向济州岛简陋的码头。几艘负责巡逻的朝鲜旧式战船试图阻拦,但在数量众多、亡命凶狠的倭寇围攻下,很快就被点燃、击沉,海面上漂浮着破碎的船板和挣扎的水手。
倭寇们嚎叫着跳下船只,涉水冲上海滩。
岛上留守的朝鲜士兵数量稀少,且久疏战阵,面对这群如狼似虎、战斗经验丰富的亡命之徒,几乎一触即溃。零星的抵抗很快就被淹没在雪亮的刀光下。
“快说,郑森被关押在哪里?”
天草流浪开始逼问其留守在岛上的朝鲜官员。
官员颤抖的说道:“你们来晚了,郑森已于两天前被送往汉阳了,岛上的明军也跟着一起撤走了!”
“巴嘎!”
只见其手中的武士刀一挥,官员的人头滚落数尺,残忍的杀戮随即开始。
浪人们手持武士刀、长枪,见人就砍,无论是试图抵抗的士兵,还是惊慌逃窜的平民。
码头上、村庄里,瞬间尸横遍地,鲜血染红了黑色的土地。求饶声、惨叫声与倭寇疯狂的狞笑交织在一起。
杀戮之后,便是肆无忌惮的奸淫与掳掠。
倭寇们踹开简陋的屋门,将躲藏在内的朝鲜妇女拖拽出来,当众施暴,其状惨不忍睹。哭泣与哀嚎无法唤起他们丝毫的怜悯,反而刺激着他们更深的兽性。村庄被点燃,浓烟滚滚,倭寇们抢夺着一切看似有价值的东西——尽管这贫瘠的岛屿上并没有多少财富。
原本宁静荒僻的济州岛,瞬间化作了人间地狱。天草六郎站在高处,看着手下制造的惨状,脸上露出了残忍而满足的笑容。
随即对一个手下说道:“快去通知郑芝豹,郑森已经被转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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