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郑家的野心(2 / 2)

施琅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卷图纸,双手奉上,“此乃明军新式战船——风帆战列舰之构造图!正是大公子冒死所绘,请总兵过目!”

郑芝豹将信将疑地展开绢帛,只看一眼,瞳孔便骤然收缩。

图上战舰形制与他所知任何船只皆迥异,三层连续炮甲板,密密麻麻的炮窗标识……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明军……竟真有此等巨舰?”

一旁的刘国轩此刻也低声证实:“总兵,施琅所言……战舰形制确是如此。其船巨炮利,航速迅捷,即便是红毛夷(荷兰)战船亦难匹敌。”

他怀中那份自己偷偷绘制的、线条粗糙的草图,此刻已羞于拿出。

施琅见郑芝豹意动,趁热打铁道:“正因明军有此利器,大公子才不惜污名,蛰伏敌营!朱由崧已下旨于朝鲜大兴造船之业,若待其成规模,我郑家水师纵有百万之众,亦难抵挡啊!大公子之意,是请总兵速发精兵,奇袭朝鲜船厂,毁其根基!”

郑芝豹指腹摩挲着绢帛上精细的线条,目光闪烁。良久,他谨慎地将图纸卷起,沉声道:“我郑家雄踞海上数十年,什么厉害船样没见过?有了此图,重金延聘西洋巧匠,假以时日,何愁造不出我郑家自己的无敌巨舰!”

施琅闻言,垂首不语,嘴角却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

造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首先风帆战列舰的吨位,远超此前的三桅战船,郑家之前所有的船坞都不够大,需要新建。

即便建好了船坞,就凭这张内部结构不是那么精密的图纸,想要完全复制出战船也不是那么容易;郑家有银子不假,可真要把这种巨舰造出来,恐怕最少需要两年的时间。

到时候福建哪里还有郑家的立足之地,这些船厂最终只能便宜大明。

此刻施琅也不得不佩服朱由崧的算计!

刘国轩毕竟年轻,在天津时没有离开码头,接触不到核心机密,所知有限,应当影响不了大局。

他趁热打铁,抛出了更具诱惑力的筹码:

“总兵明鉴!据属下多方打探,那朱由崧为求速成,已将江南乃至北地大批顶尖的造船工匠,连同其家眷,悉数征调往朝鲜仁川,正在日夜赶工,扩建船厂,意图大规模建造此等巨舰,以期一举荡平我海上郑家!”

“若是我们能奇袭仁川,将这些工匠连同图纸、设备一并掠回福建……届时,凭借我郑家雄厚的财力物力,仿制甚至改进此舰,岂非指日可待?海上霸权,将永固于我郑家之手!”

“掠其工匠……”

郑芝豹喃喃自语,眼中贪婪与野心之火熊熊燃烧。

他太清楚核心技术的重要性了,有了这批工匠,就等于掌握了未来海战的钥匙。有了这风帆战列舰郑家便能继续称霸海上,无论谁当皇帝,都得忌惮郑家三分!

事关郑家的百年大业,这个诱惑实在太大!

刘国轩见郑芝豹已然心动,知道再直接反对掠人之美已不明智,便转换思路,进言道:“即便大公子没有背叛郑家,但也不排除朱由崧以大公子为诱饵,在大公子不知情的情况下,故意给我们设套!”

他话锋一转,献上一条毒计:“济州岛不能不救,仁川船厂亦不可不夺!但何须我郑家儿郎亲自犯险?对马岛上盘踞的那群倭国浪人,有奶便是娘。我们只需许以重金、粮秣,便可驱使他们前往济州岛,名为营救大公子,实为试探明军虚实,吸引明军水师主力注意。”

“待倭寇与明军在济州海域纠缠之际,我郑家精锐水师便可悄然北上,直扑仁川,趁其空虚,一举端掉船厂,掠走工匠!此乃声东击西,一石二鸟之策!”

“妙!此计大妙!”

郑芝豹兴奋地一拍桌案,豁然起身:“就依国轩之言!立刻派人携带金银,火速前往对马岛,联络倭首!告诉他们,若能搅乱济州海域,救出我侄,另有重赏!”

他随即下令:“水师各营即刻起进入战备,集结待命,但需隐秘行事,不可走漏风声!待倭寇出动,我等便直取仁川!”

处理完军务,郑芝豹转身便前往朱由榔暂驻的行宫,脸上已换了一副忧国忧民、情真意切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杀伐决断的水师统帅从未存在过。

“陛下!”

他踏入殿中,对着正凭窗远眺的朱由榔深深一躬,语气沉痛,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焦急:“启禀陛下,刚刚接到紧急密报,建虏伪帝多尔衮已在京师被朱由崧凌迟处死!如今辽东、漠南、朝鲜,已尽数落入北军掌控。北疆既平,朱由崧下一步,必是倾尽全力南下啊!”

他抬起头,目光“恳切”地注视着朱由榔:“陛下!北军兵锋正盛,细作又已渗透至定海!此地弹丸之地,无险可守,危如累卵!为陛下安危计,为大明社稷计,臣恳请陛下即刻移驾福州!臣已调集最精锐的水师战舰护航,福州城高池深,钱粮充足,万民拥戴,必可保陛下万全,以此为基础,徐图中兴大业!”

尽管郑芝豹将形势描述得万分紧迫,朱由榔却依旧端坐不动,脸上甚至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近乎幸灾乐祸的神情:“建虏肆虐华夏数十载,荼毒生灵,罪孽深重。如今多尔衮伏诛,乃是大快人心之举,足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郑总兵何必如此危言耸听?”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或者说是一种无奈的自我安慰:“况且,朕与那朱由崧,同是神宗皇帝孙辈,血脉相连。他即便不认朕这个皇帝,总不至于……非要赶尽杀绝吧?”

“陛下!您太仁厚了!”

郑芝豹猛地提高声调,脸上那伪装的恭敬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讥讽与冷酷的厉色:“当初汉王朱高煦,还是宣德皇帝的亲叔叔呢还不是被扣在铜缸里,活活烤死!天家之事,何曾讲过血脉亲情?请陛下立刻登船!”

他不再废话,直接一个眼色递向身旁如狼似虎的亲兵护卫。

“陛下,得罪了!”

两名魁梧的护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不由分说地架起朱由榔的双臂,几乎是将其悬空提起,快步向殿外码头拖去。

“放肆!尔等安敢如此!朕不走!朕乃大明天子……你们这是谋逆!郑芝豹!你……”朱由榔又惊又怒,奋力挣扎,声音因愤怒和屈辱而颤抖,双脚徒劳地蹬踹着地面。

郑芝豹冷哼一声:“朱由榔,你不过是我郑家的傀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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