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站在黄河岸边，听着小太监哭诉崇祯跳河的经过，整个人如遭雷击。
“陛下……跳河了？”
浑浊的浪涛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仿佛在嘲弄着他的迟来。这位曾经在潼关让李闯大军寸步难行的铁血督师，此刻竟像个迷途孩童般茫然无措。
副将哽咽着上前：“督师，是否追击唐通……”
孙传庭缓缓摇头，声音沙哑得可怕：“不必了。”
他望着滚滚东去的黄河水，突然拔出佩剑，狠狠插进泥土，单膝跪地：
“臣……救驾来迟！”
夕阳如血，染红了整条黄河。
榆林卫的士兵们沉默地打扫着战场！
远处，几个锦衣卫正沿着河岸搜寻，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希望渺茫。
孙传庭站在黄河岸边，浑浊的浪涛声在耳畔轰鸣，却盖不住他内心的翻江倒海。
陛下若是身死，则大明正统已断。
他缓缓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朱由崧即将登基，届时天下皆奉弘武年号。
而他这个辅佐正经天子的七省总督将彻底沦为一个笑话！
榆林、宁夏、固原几镇边军，粮饷向来依赖内陆省份输送，没有了朱由检，他根本就难以自给自足......
正当孙传庭思绪纷乱之际，远处忽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报——！”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孙督师，前方出现大队骑兵，看旗号是洛阳卫的主力！”
孙传庭瞳孔骤然一缩。
洛阳卫，李来亨真是阴魂不散！
副将急声道：“督师，是否列阵迎敌？”
孙传庭尚未答话，远处的地平线上已浮现出一条黑线——铁甲如林，旌旗猎猎，数千精锐骑兵正向渡口压来！
榆林军迅速列阵，弓弩上弦，长矛如林。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若真打起来，他们这些疲惫之师，未必是洛阳卫的对手。
洛阳卫的骑兵在百步外停住。李来亨单骑出阵，高声喝道：
“孙督师，此前朱由检尚在，你我各位其主；如今他已然身死，难道大家还要继续厮杀下去吗？”
“蓟州、宣府、大同、山西数镇精锐几乎消耗殆尽；即便是孙督师手中的榆林、宁夏等镇主力也已经所剩无几，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一己私欲，将大明的‘九边精锐’全都断送吗？”
听到这话后，孙传庭连胡子都气歪了！
怒斥道：“分明是朱由崧不守臣节，蓄意起兵谋反，倒成了本督师的不是了？”
风声呼啸，黄河水声如雷。
数千双眼睛，此刻全都盯在孙传庭身上。
很显然，刚才李来亨那番话，极大的动摇了榆林军的士气，将士们已经厌倦了自相残杀！
孙传庭缓缓抬头，望向崇祯跳入黄河的地方，深深的探了一口气！
然后猛地拔出佩剑！
“哐啷！”
长剑重重插入泥土。
这位曾经力挽狂澜的督师，终于单膝跪地，向着北京的方向，深深一拜：
“臣孙传庭，愿奉弘武陛下正朔！”
听到孙传庭愿意归降，两军将士全都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不用打了！
孙传庭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孙某必须约法三章！”
“第一，孙某降明，不降梁！”
李来亨摇了摇头，这些文人就是矫情。
陛下即将登基，降明同降梁有何区别？
“这一条本将可以答应你！”
孙传庭继续说道：“如今先帝身死不明，本督立即背叛旧主实乃不忠，本督要为朱由检守节49天，之后方能归降陛下！”
此言一出，唐通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这不忠之人分明说的就是自己！
他立即说道：“此乃孙传庭的缓兵之计，李指挥使千万不能上当！”
李来亨强忍着怒气说道：“孙总督此时归降正好恭贺陛下登基，若是49天之后可就错过了陛下的封赏，您真的要这么干吗？”
孙传庭说道：“即便是陛下不悦，孙某也要为先帝守节！若是李将军做不了主，自可交由陛下定夺！”
李来亨冷哼一声，这孙传庭果然是倚老卖老，在自己面前耍起了缓兵之计！
他笑着说道：“孙督师不妨想说说第三个条件！”
孙传庭说道：“本次孙某降明乃是因为先帝驾崩，若是先帝未死，这个约定自然就不做数！”
李来亨并没有发作，只是笑了笑：“孙督师身陷险境还敢提出如此过分要求，可是在欺李某年幼？”
“答不答应你的投降，自然由陛下做主！”
“不过，既然孙督师有意归顺，可否先给宣府城的虎大威写上一封劝降信，让他放下武器，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这样也能展现出您的归降之诚，陛下那里也好有个交代？”
孙传庭没想到，李来亨会反客为主，提如此要求？
原本他还指望虎大威能够在宣府坚持个把月，以待局势变化！
如今看来也只能舍弃这枚棋子了！
他笑着说道：“这有何难？”
令人取来笔墨，直接一气呵成......
李定国围困宣府已经有些日子了，总兵虎大威同巡抚朱之冯据城死守，明军一时也难以攻克宣府这样的坚城！
不过随着孙传庭的手令被送入宣府城，片刻后城门洞开。
虎大威同朱之冯二人携守城的六千军士投降！
至此宣大一线乃至于整个山西都被弘武朝廷给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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