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中原又一次飘起了大雪。
寒风卷着细雪掠过山道,朱由崧的大军如铁流般碾过冻土。忽然,前方山脊传来凄厉的哭喊声。
“殿下!有流寇在山间追杀百姓!”亲兵急报。
朱由崧勒马望去,只见数百衣衫褴褛的饥民正被几十个持刀贼寇驱赶,像羊群般跌跌撞撞奔逃。有个老汉踉跄摔倒,立刻被贼寇揪着头发拖行,雪地上拖出刺目的红痕。
“神机卫!“
袁宗第令旗一挥,三百火铳手瞬间列阵。
“放!“
爆豆般的铳声在山谷回荡,铅弹穿过枯枝,精准洞穿贼寇胸膛。方才还狞笑的匪徒们如割麦般倒下,剩余的发一声喊,丢下劫掠的包裹鼠窜而去。
山道转角处,一个满身血污的七品官扑倒在朱由崧马前:“下官渑池县令李重耳,死罪啊!”
他额头抵着冻土痛哭:“本想带百姓躲进阳壶山,却被贼寇哨探发现......”
朱由崧俯视这个瘦得像竹竿的县令,官袍下摆撕成了绷带,正缠在个哇哇大哭的幼童腿上。
“起来。”
梁王甩过自己的貂裘,“带路,前往渑池!”
城上的贼寇仅仅抵抗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彻底崩溃了。
渑池城墙上的“张“字旗被扯下时,冒着青烟的县衙轰然倒塌。
李重耳指着焦黑的府库废墟苦笑:“幸亏库中的钱粮提前转移到了山中,不然全都便宜贼寇了!”
“城中百姓损失不大,反倒是那些仗着家丁众多的大户人家损失惨重,有不少甚至让献贼给灭门了!”
朱由崧暗自窃喜,这张献忠无形之中又帮了自己一把。
“良言劝不回要死的鬼,李县令不必自责。无主之产全部充公,以廉租田的形式租给百姓!”
这时宋献策说道:“启禀梁王殿下,永宁、卢氏等地已被我军收复;张献忠同罗汝才手下的十几万人已经被我们压缩在了陕州到潼关这一狭长地带。”
“如今这帮贼寇犹如一群丧家之犬被我们赶入穷巷,除了强攻潼关,别无他法!”
“不过属下有一事不明,只要献贼进入关中,我们就可以借着剿匪的名义趁机杀入关中抢占地盘。殿下又为何要多此一举把孙传庭弄回陕西?”
朱由崧看向一旁的顾君恩:“顾军师怎么看?”
其实顾君恩大致已经猜到了朱由崧的用意!
不过这个时候,他可不能扫了梁王殿下兴致?
拱手说道:“属下也猜不透梁王殿下的用意!”
朱由崧得意的笑了笑:“关中可是秦王的地盘,何况那些陕西士绅同孙传庭仇深似海,孤要让他们求着孤进入关中!”
潼关城下,尸骸层层叠叠,冻僵的断肢与碎裂的兵器斜插在血泥之中,乌鸦成群,啄食着尚未死透的伤兵,惨叫声与鸦啼混成一片。
“杀——!”
罗汝才手下饥民被刀枪驱赶着,如潮水般涌向城墙。
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眼中却燃烧着绝望的疯狂!
身后,张献忠的督战队手持鬼头大刀,但凡有人退缩,立刻斩首!一颗颗头颅被长矛挑起,插在阵前,血淋淋地警示着后来者。
“放箭!放火铳!”
贺人龙站在城头,铁甲覆霜,面容冷硬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