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金砖墁地,蟠龙柱下,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弥漫于空气中的凝重。方才关于内部矛盾的激烈争论余音犹在,诸位重臣的脸上仍残留着几分未褪去的激愤或忧虑。阳光透过高大的殿门,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一如眼下纷繁复杂的局势。
李渊高踞御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扶手,那笃笃的轻响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感。
他目光如深潭,缓缓扫过下方:房玄龄眉头紧锁,手指在袖中微动,似在脑中飞速推演各种政策的利弊,权衡着每一个字的重量;杜如晦面色沉静如水,但微微抿起的嘴角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精光,透露着这位“杜断”之臣内心的波涛汹涌与决断;李靖身姿挺拔如雪中青松,眼神锐利如鹰隼,左手下意识地虚按在腰间仿佛佩剑所在的位置,显然已在思考如何以军法铁腕整肃内外;魏征则胸膛微微起伏,鼻息略重,刚才“无论涉及何人,绝不姑息”的谏言仍让他情绪激昂,一副随时准备再次犯颜直谏的模样。
殿内沉默了片刻,只有李渊指尖那富有韵律的轻响和众人压抑着的细微呼吸声。这沉默,比之前的争吵更令人窒息。
终于,李渊打破了沉寂,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能穿透金石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位大臣耳中:“内患需平,外敌更需慑。疥癣之疾固然烦扰,然心腹之患方可致命!天庭虽暂退,其势犹存,三十三天之外,玉帝岂会甘休?西方奥林匹斯诸神、阿萨神族、乃至那遥远星辰下的诸多神系,皆虎视眈眈,视我仙唐为异数、为肥肉。更有那无尽混沌中的阴影,迫近无声。我仙唐若陷入无止境的内耗缠斗,便是自毁长城,正中了那些窥伺者的下怀,徒令亲者痛,仇者快!”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炬,仿佛能点燃空气,聚焦在房玄龄和杜如晦身上:“玄龄,克明。方才所议《资源优化与利益调节新策》乃固本之基,需尽快完善,此乃安内之策。然对外,光靠硬碰硬的征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消耗太大,纵能胜,亦伤元气,非长久之计。朕思虑良久,欲行另一策,以补刀兵之不足,便是分化瓦解,招降纳叛!”
房玄龄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会了李渊的深意,他上前一步,拱手道,语速快而清晰:“陛下圣明。如今局势,我仙唐威震诸界,兵锋所向披靡,然树敌亦多,四面出击,虽彰显天威,却易促成敌手暗中联合。若能效仿太宗皇帝当年分化突厥颉利、突利二可汗之故智,从其内部攻破,拉拢一部分,打击最死硬者,确能事半功倍,极大缓解我军压力,节省国力用于消化吸收和新域开发。只是…”
他话锋一转,面露谨慎,“此策施行,关键在于精准。需对各方势力之内部派系、历史恩怨、核心人物之性格、诉求、乃至其修行瓶颈、法宝渴望等了如指掌,方能精准施策,投其所好,或击其软肋。”
“正是此理。”杜如晦接口道,他习惯性地捋了捋颔下胡须,思维缜密如网,“情报乃此策之眼目。
例如西方,奥林匹斯神系内部绝非铁板一块。宙斯虽为神王,然海神波塞冬对其宝座并非毫无想法,冥王哈迪斯深居地府,对奥林匹斯山的光辉充满憎羡交集之情。
此番战神阿瑞斯新近陨落于我手,其神位空悬,权柄无主,此等诱惑,足以令野心勃勃之辈如赫拉克勒斯、乃至智慧女神雅典娜麾下之从神心动神摇,内部必生争端。
北欧阿萨神族与华纳神族旧怨未消,‘诸神黄昏’的预言如同悬顶之剑,使其内部充满焦虑与末日狂欢般的躁动。乃至…”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些许,“我们那老对手天庭内部,各部星君、天官、四方神将,难道真就铁板一块,甘愿随其沉沦?雷部、斗部、火部、水部,各自渊源不同,心思各异。那太白金星前次暗求和,未必仅是他一人之意。其中必有可运作之空间!”
李靖闻言,重重点头表示赞同,声如洪钟:“陛下,杜相所言极是!军中‘军情司’亦有多方线报佐证。大食圣战军中,并非铁板一块。来自半岛腹地的酋长与来自埃及、叙利亚的将领之间,因教派、地域、乃至战利品分配,早有龃龉。
此前依靠对‘唯一真主’的狂热信仰和掠夺我富庶东方的巨大许诺维系,如今接连败于我手,损失惨重,其内部怨言渐起,已有部落首领暗中抱怨‘这并非许诺的天堂之路’。
那些被其武力裹挟的波斯拜火教残部、埃及马穆鲁克、乃至来自君士坦丁堡的叛逃者组成的仆从军,更是人心浮动,各怀鬼胎。其军阵看似狂热汹涌,实则派系交错,指令执行难免滞涩,并非无隙可乘。”
李渊嘴角露出一丝冷峻而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看来,诸卿与朕想到一处了。这招降策,首要便是‘知己知彼’。玄龄,着你统领的‘机要司’协同药师的‘军情司’,调动所有能动用的资源,明线、暗桩、俘虏口供、缴获文书、乃至与地仙界的交流信息,将目前所有与我仙唐为敌或摇摆之势力,其内部派系、矛盾、核心人物之性格、诉求、弱点,分门别类,整理成详册,务求详尽准确,速报于朕!我们要像了解自己掌纹一样,了解我们的敌人!”
“臣,遵旨!”房玄龄躬身领命,神色肃然,已然开始在心中飞速筛选负责此项绝密任务的最佳人选,并构思情报网络的联动方案。
“其次,便是‘区别对待’。”李渊继续道,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帝王的决绝,“对于死硬顽抗、绝无转化可能者,如那炽天使长米迦勒、宙斯的死忠、或冥顽不灵只知毁灭的混沌魔尊,唯有施以雷霆手段,以‘龙魂军阵’配合新式法器,彻底歼灭,形神俱灭!以此立威,以儆效尤!让所有观望者知道,顽抗的下场只有毁灭!但对于那些心存犹豫、利益并非完全一致、或有内部嫌隙者,当示之以威,诱之以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威,我已展示;接下来,便是利与理。”
他目光转向魏征:“魏卿,你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天下皆知。由你出面斥责敌方不义,或向其内部有识之士陈说利害,反而比巧言令色者更具说服力,因其诚信。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之事,有时正需你这般人物。日后或需你持节出使某些势力,直面其神王或统帅,陈说天道大势,仙唐仁德,你可能胜任?”
魏征闻言,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以犯颜直谏闻名的臣子,竟还能承担如此需要灵活应变的外交重任。他深吸一口气,并未立刻退缩,反而昂然挺胸,朗声道:“陛下有命,臣万死不辞!臣之口舌,笔刀,亦是为陛下之江山,为仙唐之社稷而战!纵面对神魔,臣亦必据理力争,阐明是非曲直,扬我仙唐正声,不辱使命!”他话语中带着一股浩然正气,仿佛能将一切邪佞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