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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离间之计(2 / 2)

这种颜色,让他莫名联想到不久前查抄郑元寿府邸时,由暗卫起获的几份来自洛阳、与山东世家往来密信上所使用的一种特殊印泥。那批密信,正是郑元寿勾结地方、贪渎漕运钱粮的关键证据之一。

几乎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同一瞬间,一名身着不起眼内侍服饰、气息却如深渊凝冰的“暗卫”成员,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步入殿内,将一份薄薄的、封着火漆的密报,轻轻呈于御案一角不起眼处。

李渊随手拿起,指甲划开火漆,展开纸条。这是百骑司对近日长安城内诸多官员动向的监控摘要,每日都会呈报,大多是无用信息。但他的目光很快定格在其中一条看似平常的记录上:三日前雨夜,尚书右仆射杜如晦的车驾,回府途中曾于崇仁坊北段短暂停留。经查,其所停位置附近深巷内,有一处隐秘宅院,乃原天策府记室参军,现外放刺史某某(密报后附有小字注:此人与杜如晦有同窗之谊,且曾为天策府核心属官)之长安私产。杜车驾停留约一炷香后,方才离去。

这两件事,单独看来,都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说是正常。印泥颜色或许是工部采买批次不同所致;杜如晦雨中顺路访友,也并非什么大逆不道之举,甚至可谓念旧。

但就在李渊的目光同时扫过桌上公文那赭红印泥和手中密报这条信息的刹那,他心口深处那沉寂的龙魂,竟极其轻微地、异常地悸动了一下!并非之前感应到业力污秽时的那种冰冷刺骨,也非感受到威胁时的躁动不安,而是一种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带着某种人为“刻意感”的细微波动,如同有人用最纤细的羽毛,极其巧妙地拨动了一根本不该被触碰的心弦,一闪而逝!

嗯?

李渊的眉头瞬间蹙紧,敲击着御案的手指倏然停住。龙魂的异动绝不会无缘无故!这种诡异的“刻意感”……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极其精巧地、不着痕迹地试图牵引他的注意力,拨动他内心深处那最敏感、最不容触碰的区域。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身体微微向后靠在龙椅的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再次轻轻敲击着光滑冰凉的紫檀木御案表面,发出规律而沉闷的笃笃轻响。他那双深邃如星渊的眸子变得越发幽暗难测,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薄薄的公文与密报,投向了更远处弥漫着无形迷雾的虚空。

是巧合吗?

可疑的印泥颜色……杜如晦雨夜短暂的、指向明确的停留……这两件事,都隐隐约约、拐弯抹角地与“过去”和“那位被他亲手压下、却远未从所有人记忆中抹去的儿子”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偏偏发生在他刚刚以铁腕手段血腥清洗了朝堂、所有幸存官员皆理应屏息凝神、谨言慎行之时。

是有人想借刀杀人,利用他的多疑,除掉房杜这两位如今支撑朝局运转的中流砥柱?还是……真的他们心中仍存旧主,见自己清洗了诸多“秦王旧人”后,开始感到不安,私下里有所串联了?

龙魂那丝针对“刻意感”的奇异悸动,让他潜意识里更倾向于前者。但……万一呢?帝王之心,深如渊海,多疑本就是刻入骨髓的本能,尤其对于李渊这般经历过玄武门喋血之变、又身负神秘龙魂的皇帝而言,任何一丝与过往权力阴影相关的风吹草动,都足以撩动那根最紧张的神经!

他绝不会因几句空穴来风的流言或一两个微不足道的巧合,就轻易动摇对目前极为倚重的股肱之臣的信任。但毫无疑问,那颗名为“猜疑”的微小种子,已然被这巧妙而阴险的“巧合”,借着龙魂对一切异常的超凡感知,无声无息地吹进了心田最深处的缝隙。它不会立刻生根发芽,疯狂滋长,却会悄然潜伏下来,冰冷地等待着下一次“巧合”的浇灌。

李渊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如同殿外被春雨笼罩的天空。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极其不喜欢这种仿佛被人暗中窥视、甚至试图拨弄心弦的滋味。这比直面千军万马,更让他感到一种阴冷的冒犯。

“来人。”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让殿内侍立的几个真正内侍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仿佛一瞬间坠入冰窟。

一名身着暗卫服饰的首领如同从阴影中渗出般,无声无息地浮现于御阶之下,躬身待命。

“去查。”李渊的手指,先点了点那份门下省的公文,然后又敲了敲那份暗卫密报,“查这份公文用印的所有经手人,查那罐印泥的来历。查三日前崇仁坊,杜如晦车驾停留前后一炷香内,所有可见、可闻、可感的异常,哪怕是最微末不起眼的细节。还有,近日宫内宫外,所有关于房、杜二位大人与……过往旧事有所牵连的风吹草动,无论源头何处,朕都要知道。”

“是!”暗卫首领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只是干脆利落地应声,随即身形一晃,便再次融入殿内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渊独自坐在空旷而辉煌的两仪殿内,窗外春雨潺潺,敲打着冰冷的琉璃瓦,发出细碎而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他目光再次落在那两份文书上,眼神变得极其复杂,锐利、审视、权衡,还有一丝难以驱散的阴霾。

房玄龄、杜如晦……确实是经世之才,也是他眼下稳定朝局、推行新政、抗衡潜在仙神干预所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他需要他们的才智,需要他们来治理这个国家。

但是,龙魂那绝不会出错的异常警示,以及这精准无比、直戳他内心深处最敏感地带的“巧合”,让他无法像寻常帝王那样,简单地将其归为无意义的偶然。

“最好……真的只是些不成气候的宵小之辈,在行这拙劣的离间之计……”李渊低声自语,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凌厉的金色芒光,那光芒深处,是近乎实质的冰冷杀意,“若让朕查出是谁在背后搞鬼……哼。”

“若真是你二人……暗中生了异心……”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在他无意识按压着的紫檀木御案光滑表面,那被指尖敲击的位置,已然无声无息地凹陷下去一个米粒大小的浅坑,边缘光滑,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瞬间蚀刻。

冰冷的杀意与沉重的猜忌,在这春雨绵绵、本该充满生机的午后,于大唐帝国的心脏,两仪殿内,无声地弥漫开来。一场始于九天之上、落于人心之间的无声暗战,已然拉开了它诡谲的序幕。奎木狼精心播下的那颗毒种,虽未立刻引发滔天巨浪,却已成功地在帝王那颗深不可测的心中,投下了一道扭曲而难以驱散的阴影。

而此刻,尚在尚书省衙署内忙于处理漕运善后事宜的房玄龄,和正与吏部官员商讨考功新法的杜如晦,对那即将悄然降临、无形无质却足以致命的暗流与窥探,尚且……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