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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离间之计(1 / 2)

长安城西市,喧嚣鼎沸,人声如同煮沸的鼎镬。人流如织,摩肩接踵,胡商的驼铃在湿漉漉的空气里叮当作响,混杂着各色口音的吆喝叫卖、牲畜的嘶鸣以及烤饼炙肉的焦香。在这片看似混乱无序却生机勃勃的市井繁华深处,一间门脸不大、专营西域琉璃与香料杂货的铺子,却像是喧嚣浪潮中的一块暗礁,透着一股异样的沉寂。

铺子后堂,光线昏暗,仅有一盏小小的油灯在桌角跳跃,将奎木狼李雄化身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土墙上。他此刻的模样是一个面容普通、皮肤粗糙带着塞外风霜痕迹的中年行商,指节粗大,眼神浑浊,与西市里千百个奔波求利的胡汉商人别无二致。

然而,在他面前粗糙的木桌上,却放着一件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物事,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浑圆黝黑、表面却隐隐有星河流转般微光闪烁的奇异石头。这是星核碎片,乃天庭秘宝,是他此次下界与九天之上那位至尊保持联络的媒介。

他闭着眼,眉头微蹙,右手食指指尖轻轻抵在那冰凉的星核碎片上。看似在打盹小憩,实则心神早已脱离这具皮囊,循着那星核内蕴的微弱通道,跨越了无尽虚空与层层界壁,与那高踞九重天凌霄宝殿之上的无上意志进行着无声而艰难的交流。

一个威严、淡漠、仿佛不含任何人类情感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最深处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天道法则般的沉重压力。

长安之事,朕已知晓。

声音的主人不言自明,正是玉皇大帝。奎木狼的心神猛地一紧,愈发恭敬地蛰伏起来,不敢有丝毫怠慢。

李渊竟能引动龙气,直接显化业力,行此雷霆清洗……其掌控龙魂之深,运用之妙,已远超朕与诸卿先前预估。此非天庭之福。

奎木狼谨慎地凝聚神念,回应道:陛下明鉴。李渊此举,确实狠辣果决,朝野震慑。其人间帝皇之威权日盛,龙气加持之下,几有言出法随之势。若任其发展,恐彻底脱离掌控,尾大不掉。

掌控?玉帝的意念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冷嘲,或许,从一开始,吾等便小觑了这变数。然,事已至此,若再遣强将,行强硬干预之举,代价过大,易引发不可测之反噬,重蹈李靖前车之覆辙。

奎木狼沉默了片刻,他能感受到玉帝意念中那罕见的权衡与迟疑,这让他更加不安。他小心探问:那陛下的意思是……

坚城,往往从内部攻破。玉帝的意念变得幽深难测,如同望不见底的寒潭。李渊此番清洗,虽震慑了宵小,稳固了权柄,然则,亦必使幸存之朝臣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曾与他那位次子,秦王李世民,过往甚密者。猜疑的种子,只需轻轻埋下,稍加引导,便可自行汲取养分,破土而出,最终……撕裂坚石。

随着这冰冷的意念,一幅清晰无比的图像直接烙印入奎木狼的脑海:那是两位大臣的容貌、气质乃至神魂的微弱气息——房玄龄,杜如晦。图像之旁,还附带着天庭耗费心力收集而来的、关于他们与李世民之间关系的诸多隐秘信息,以及一些极其细微、如何巧妙操作而不露痕迹的指引。

此二人,乃李渊如今倚重之肱骨臂膀,亦曾是李世民天策府中最核心之智囊,心腹中的心腹。李渊之所以仍能用他们,是因他们确有经天纬地之治国才略,且自玄武门事后,表面臣服,迄今未显异心。然,此等经世之才,胸有丘壑,岂会甘于久居人下,永无猜忌?岂会全然忘怀旧主恩义,心中无一丝波澜?李渊心中,历经巨变,又得龙魂附体,感知异于常人,当真就对这二人……无半分芥蒂?

玉帝的声音如同最阴险的毒蛇,在他识海中缓慢游弋,吐着诱惑而诡诈的信子。汝此行,不必伪造确凿之证据,不必行刺杀构陷之下策。只需让流言似有若无,如空穴来风,让某些‘巧合’接连发生,恰到好处。让李渊那因龙魂而愈发敏感多疑之心,自己去思量,去揣测,去印证……切记,行事需如春风化雨,无声无息,润物而无痕。若被李渊察觉丝毫天庭直接插手之迹象,吾唯你是问!

小神明白!奎木狼心头猛地一沉,如同压上了一块万载寒冰,连忙恭谨领命。那星核碎片上的微光渐渐黯淡下去,玉帝那庞大而令人窒息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消失在那无尽的虚空彼端。

后堂内,重归寂静。只剩下奎木狼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油灯灯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他缓缓睁开双眼,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收缩着,眼底深处没有了方才面对玉帝时的恭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化开的凝重与……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憋闷与屈辱。

他,奎木狼,二十八宿之一,西方白虎第一星,堂堂天庭正神,司掌兵戈征战,如今却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行此鬼蜮伎俩,做这挑拨离间、散布流言的龌龊之事!这与他心中所持的星神之道,与他堂堂正正征战沙场的过往,何其悖逆!

更何况,目标还是房玄龄与杜如晦。这几个月潜伏人间,他冷眼旁观,对此二人的治国之才、处事之公、乃至私德操守,内心实则不乏敬佩。如今却要用这等阴谋去玷污、去构陷此等人物……一种强烈的厌恶感与屈辱感交织着涌上心头,让他喉头都有些发紧。

但他深知玉帝法旨的威严,更明白违逆的下场。良久,他长长地、近乎无声地吐出一口胸中的浊气,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将所有不必要的情绪死死压下。他伸手,从桌下隐蔽处取出一罐来自西域的特殊赭红色矿物染料,又拿出几卷看似普通的公文卷宗和账册副本,开始小心翼翼地操作起来。

他的动作极其精准而细腻,指尖偶尔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法力波动,并非用于改变文字内容,而是极其精妙地影响着墨迹的浓淡晕染、纸张局部的老化程度、甚至是一些特定签押符号的细微角度与力度痕迹……仿佛在精心炮制一件无形无迹、却能悄然毒害人心的艺术品。

……

数日后,一场淅淅沥沥、带着倒春寒的冷雨笼罩了长安城,将朱墙黛瓦、青石御道都浸润得一片湿滑阴郁。

两仪殿内,李渊正凝神批阅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疏。经过前番那场血腥彻底的清洗震慑,如今呈送上来的奏疏内容明显务实精炼了许多,推诿扯皮、歌功颂德的废话少了,办事效率也提高了不少,这让他连日来紧绷的心神稍稍得以舒缓。

然而,龙魂觉醒所带来的超凡灵觉,让他对某些极其细微的异常之处,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一份由门下省转呈上来、关于漕运事务调整的例行公文上。公文本身的内容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处理意见也中规中矩。但副署的侍中房玄龄的签章,那方鲜红的印泥,颜色似乎……比平日门下省惯用的朱砂印泥略深了一丝,更接近于一种沉郁的赭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