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阶前血(1 / 2)

天还没亮透,沈府的角门就笼罩在一片死寂里。

晨露凝在青石板上,泛着冷光。刘妈背着个蓝布包袱,正一步步往角门那里走。

“刘妈,您这是要去哪?”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回廊下传来。刘妈猛地回头,看见沈清歌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素裙,站在梨花树影里,手里捏着串刚摘的花,花瓣上的露水打湿了她的指尖。

“是……是大小姐啊。”刘妈慌忙低下头,包袱带勒得她肩膀发颤,“老奴……老奴去庄子上养老。”

沈清歌往前走了两步,梨花落在她的发间,“母亲生前总说,刘妈熬的梨汤最润肺。”

她的声音轻得像风,“昨日我还让春桃给您送了红糖,怎么不等喝上一碗再走?”

刘妈的喉结滚了滚,浑浊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慌乱,又飞快被恐惧盖过。她攥紧包袱带,指节发白:“不、不了,夫人催得紧……” 说完便赶紧离开了。

正厅里还飘着新制的梨花香。王氏坐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支赤金镶珠的步摇,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腕间的玉镯上投出细碎的光斑——那玉镯原是林氏的陪嫁,如今被她戴得温润透亮。

“娘,您看这支步摇,比上次那支更亮些。”沈清瑶凑过去,发间的金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昨日张嬷嬷说,刘妈那老东西不肯去庄子,是不是要反了?”

王氏斜睨了她一眼,将步摇插回女儿发间:“急什么?对付这种老东西,有的是法子。”

她端起茶盏,茶盖刮过碗沿的轻响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她手里那点破事,还能翻了天不成?”

话音刚落,管家就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白得像纸:“夫人!二小姐!不好了!刘妈……刘妈在角门口摔死了!”

沈清瑶手里的银簪“哐当”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来,裙角扫过茶几,打翻的茶盏在描金地毯上洇出个深色的圈:“怎么可能?她昨晚还好好的……”

王氏的手僵在茶盏上,指节泛白,但脸上却没什么波澜,只淡淡皱了皱眉:“怎么摔的?”

“石阶湿滑,老奴们发现时,人已经没气了……”管家的声音发颤,“额头撞在青石板上,血流了一地……”

“哦,老东西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也是常事。”王氏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赏她家人二十两银子,找个地方埋了便是。”

她瞥了眼门口,“别让这事污了府里的地。” 沈清瑶这才回过神,慌忙捡起地上的银簪,脸上挤出惊讶的表情,眼里却闪过一丝松快:“娘说得是,许是她自己不小心。前几日我还看见她在柴房偷偷烧什么东西,怕是冲撞了鬼神。”

王氏没接话,只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雾模糊了她的脸,没人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那石阶上的青苔,是昨夜特意让人泼了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