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关于“滑族”的记载。她看到了璇玑公主的名字,以及滑族覆灭前后,江左盟(当时尚在雏形)与滑族残余势力的一些微弱交集记录。这些信息同样被谨慎地处理过,但她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似乎有第三方势力,在滑族覆灭的过程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会是“窃运阁”吗?
这一日,她正在整理一批来自金陵的普通商情汇总卷宗,目光忽然在其中一份看似寻常的物价记录上顿住。记录的是某月金陵城内几种常见药材的价格波动,笔迹工整,数据详实。但林清辞却敏锐地发现,在记录某种名为“冰续草”的珍稀药材时,其价格在短短半月内,出现了三次极其规律、且幅度完全一致的微小上扬,而同期其他药材价格均平稳或有正常浮动。
冰续草……她记得,这似乎是梅长苏用来压制火寒之毒的几味主药之一,因其性烈,用量需极其精准,价格也异常昂贵。这种规律性的、人为操控痕迹明显的价格波动,绝非市场自然行为。
是有人在暗中收购?目的是什么?控制药材来源,影响梅长苏的病情?还是借此追踪他的行踪和需求?
她不动声色地将这份卷宗归位,心中却记下了这个细节。这或许是一条微不足道的线索,但在这错综复杂的棋局中,任何一丝异常都可能指向某个关键的节点。
傍晚,当她准备离开文书阁时,孙执事罕见地叫住了她,递给她一本薄薄的、封面没有任何标识的手抄本。
“蔺清啊,你来了也有些时日了,做事还算稳妥。这本是盟内通用的密文对照基础篇,你拿回去看看,三日后还我,不得抄录,不得外传。”孙执事推了推老花镜,语气平淡,“日后有些需要保密的文书整理,或许会用得上。”
林清辞心中微动,双手接过那本薄薄的手抄本,触手微凉。她知道,这代表着初步的信任,也是通往更核心信息的一道门槛。
“多谢孙执事,奴婢定当用心学习,严守规矩。”
回到分配给她的、比之前杂役房好了许多的单人小屋,林清辞在油灯下翻开了那本密文对照。字符古怪,组合复杂,但对于她而言,破解这种基础密文并非难事。她需要的是合理的学习进度。
窗外,月色清冷,山谷中一片寂静。
林清辞指尖拂过书页上那些扭曲的符号,眼神沉静。
墨香之下,暗流涌动。她已悄然潜入了这庞大江湖组织的脉络之中,接下来,便是顺着这脉络,一步步接近那执棋之人,以及隐藏在更深处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