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的雪停了，但零的安全屋里却弥漫着一种比寒冬更刺骨的紧张。傅司寒将昏迷的苏晚安置在唯一的一张床上，银灰色的长发散落在脏兮兮的枕套上，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美。她的呼吸很浅，眼睑不时轻微颤动，像是被困在某个醒不来的梦里。
"她需要营养液。"傅司寒检查着她苍白的手腕，那里的血管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紫色，"克隆体刚苏醒时新陈代谢是普通人的三倍。"
零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那把沾过血的手术刀，眼神警惕："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细节？"刀尖有意无意地指向傅司寒的心口，"还有，你的蓝血浓度高得不正常。组织里只有首领才有这种级别的改造。"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照进来，在三人身上投下变幻的色彩。傅司寒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那个发光的蓝色印记——比几小时前更加暗淡了，边缘开始出现蛛网般的黑色裂纹。
"因为这个。"他平静地说，"蓝血共生印记。未来的你——我，为了救她，把自己的生命和她绑在了一起。"
零的瞳孔微微收缩，刀尖垂下一寸："听起来不像我会做的事。"
"因为你还没遇见让你愿意这么做的理由。"傅司寒看向床上蜷缩的身影，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她会成为那个理由。"
少年冷笑一声，转身走向简陋的厨房区域："浪漫的废话。"他从冰箱里拿出几瓶药剂扔给傅司寒，"只有这些。组织配给的能量补充剂，味道像屎但有用。"
傅司寒接住瓶子，认出了这种早期蓝血替代品——副作用包括剧烈头痛和短期记忆混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拧开瓶盖喂给苏晚。液体接触到嘴唇的瞬间，她的睫毛剧烈颤动，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但还是本能地吞咽着。
"好女孩。"傅司寒不自觉地用上了哄未来苏晚的语气，拇指轻轻擦去她嘴角溢出的蓝色液体。
零盯着这一幕，表情复杂："你对她说话的口气...像在驯养野生动物。"
"不。"傅司寒摇头，"像在和一颗定时炸弹谈判。"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苏晚突然睁开了眼睛！银灰色的瞳孔在昏暗的房间里如同两盏突然点亮的灯，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傅司寒。她的手指像铁钳般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能听见骨骼摩擦的声音。
"你...在梦里。"她的声音生涩却笃定，"我梦见你了。你在弹一首...关于星星的歌。"
傅司寒的呼吸一滞。那是未来的记忆碎片！《深空之恋》的主题曲，他在音乐厅里用来唤醒她的旋律。时空错位似乎造成了某种量子纠缠，让不同时间线的记忆出现了交叉。
"那不是梦。"他轻声说，忍着腕骨传来的剧痛，"是我们共同的未来。"
苏晚的眉头皱起，银光在眼底流转。就在气氛变得越发诡异时，零的通讯器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三人同时转头，看向桌上那个闪着红光的加密设备。
"组织。"零的声音紧绷，"他们在扫描这一区的生命信号。"
傅司寒迅速在脑中计算着选项。以他们现在的状态——一个垂死的时空穿越者，一个能力失控的克隆体，和一个尚未完全叛变的少年杀手——正面对抗双蛇议会毫无胜算。
"我们需要干扰他们的扫描。"他看向苏晚，"你能做到吗？像在实验室里那样...唱歌？"
苏晚困惑地眨着眼："唱歌？"
"就是你在实验室里做的。那种特别的...声音。"傅司寒比划着，突然意识到此时的她可能根本不明白自己的能力。
零突然插话："没时间了。扫描还有三分钟到达这个街区。"他走向一个隐蔽的壁板，从后面拖出一个小型金属箱，"只有这个能暂时屏蔽生命信号。但范围很小，我们得挤一挤。"
箱子打开后露出一个造型古怪的装置，像是某种声波发生器的迷你版。傅司寒立刻认出了这是双蛇早期的便携式屏蔽器——副作用是会引发轻度幻觉。
"三人用这个太危险。"他警告道，"谐波共振可能导致——"
"被组织抓回去更危险。"零冷酷地打断，启动了装置。一阵几乎听不见的高频音波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空气变得粘稠起来，光线也诡异地扭曲了。
效果立竿见影。苏晚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击中，痛苦地蜷缩起来，银光不受控制地从皮肤下渗出，在三人周围形成一团不断变幻的雾霭。傅司寒想去扶她，却被零拦住："别碰！能量场不稳定时接触会引发连锁反应！"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引擎的轰鸣。一辆黑色厢型车缓缓驶过街道，车顶的天线阵列不断旋转——双蛇的生命信号扫描车。三人屏住呼吸，看着那辆车在公寓楼前停下，两名全副武装的特工走下来，手持检测仪对着建筑扫瞄。
时间仿佛被拉长到极限。傅司寒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杂着苏晚不稳定的呼吸和屏蔽器轻微的嗡鸣。扫描仪的绿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墙上形成诡异的光斑，缓缓移动着...
突然，苏晚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啜泣！银光随着她的情绪波动剧烈闪烁，眼看就要失控！傅司寒不顾警告扑过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同时用手捂住她的嘴。蓝血印记与银光接触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共鸣在两人之间形成，能量场奇迹般地稳定下来，变成了半透明的蛋形护罩。
窗外的特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扫描仪对准了他们的窗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零突然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抓起桌上的酒瓶砸向对面的墙壁！
玻璃碎裂的巨响在夜色中格外刺耳。特工们立刻调转方向，冲向声源处。几分钟后，厢型车终于驶离了街区。
危机暂时解除，但傅司寒立刻发现了新的问题——苏晚的状态不对劲。她在他怀里剧烈颤抖，银光不再狂暴，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粉红色，皮肤烫得吓人。
"屏蔽器的副作用？"他急切地问零。
少年杀手检查了一下装置，脸色突变："不...更糟。她感染了'甜蜜病毒'。"
傅司寒的血液瞬间冻结。这个名词唤醒了一段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双蛇早期研发的情感操控武器，通过刺激大脑的奖赏中枢，让感染者对第一个接触者产生病态的依恋，最终杀死所有"竞争者"。因为症状表现为初期极度的甜蜜温顺，被称为"甜蜜病毒"。
"什么时候？怎么感染的？"
"实验室。"零翻出一支抑制剂，但明显犹豫该不该用，"那些声波武器...最新型号都加载了病毒程序。组织最近在清理叛徒。"
傅司寒的大脑飞速运转。在未来时间线，这种武器因为伦理问题被禁了，但他依稀记得治疗方案——感染者必须与"目标对象"保持接触48小时以上，否则多巴胺系统会彻底崩溃。
"需要持续肢体接触。"他简短地解释，同时调整姿势让苏晚更舒适地靠在他胸前，"抑制剂只能缓解症状，不能根治。"
零的眼神变得古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吧？48小时后，她会像发情的母猫一样缠着你，杀掉任何靠近你的人——包括我。"
苏晚似乎听懂了部分对话，挣扎着抬起头。她的瞳孔已经变成了心形的粉红色，银光里飘浮着类似爱心的小光点，看起来荒谬又可怕。"不...会伤害...你。"她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手指紧紧攥着傅司寒的衣领，"只要...他在..."
话未说完，她的身体突然绷直，发出一声介于呻吟和尖叫之间的声音，然后彻底昏了过去。粉红色的银光却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郁，如同有生命的雾气般缠绕在傅司寒周围。
零后退一步，手术刀再次出现在手中："这太危险了。我们应该在她完全失控前——"
"你敢。"傅司寒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蓝血不受控制地从指尖渗出，在空气中形成细小的冰晶，"碰她一下，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未来的你是怎么杀人的。"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房间里只剩下屏蔽器的嗡鸣和苏晚微弱的呼吸声。最终，零先移开了视线，但语气依然冰冷："你被感染了，是不是？不只是她。这种病毒对蓝血携带者同样有效。"
傅司寒没有否认。他确实感到一种异常的躁动，心跳加速，皮肤敏感度提升，尤其是被苏晚触碰的部位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灼热。更可怕的是，他看着怀中这个粉红色光晕笼罩的女孩，竟然产生了一种扭曲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48小时。"他咬着牙说，"之后我们各走各路。"
零冷笑一声，走向门口："祝你们蜜月愉快。我去搞点真能救命的东西。"
门关上后，安全屋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傅司寒小心地将苏晚放平在床上，却发现根本无法分开——她的手指像焊在了他的衣服上，强行掰开会引发痛苦的抽搐。无奈之下，他只能侧躺下来，将她搂在怀里，像安抚做噩梦的孩子一样轻拍她的后背。
"没事的..."他低声哄道，不确定是在对她说还是对自己，"很快就会过去..."
苏晚在昏迷中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胸口，粉红色的银光微微闪烁，像是在回应。傅司寒惊讶地发现，这种接触竟然缓解了他体内的灼烧感，就像沙漠旅人找到绿洲。病毒在利用他们的接触自我复制，同时也创造了一种诡异的舒适感。
这太危险了。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挣脱，但身体却背叛了意志，反而将她搂得更紧。蓝血与银光的交融产生了一种超越化学反应的快感，像是每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傅司寒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这种武器会被禁用——它不只是一种病毒，而是一把打开原始本能的钥匙，释放出人性中最不可控的那部分情感。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平安夜过去了。傅司寒在疲惫与病毒的共同作用下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恍惚间，他感觉有柔软的东西触碰他的嘴唇——是苏晚醒了，正用那双心形的粉红眼睛注视着他，小心翼翼地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