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的探视室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淡淡的阳光,落在冰冷的金属桌椅上。苏晚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划着手机屏幕,上面是温然生前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下周咱们去吃新开的火锅”。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对面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才缓缓抬起头。
厉沉舟被两个护工架着走进来,身上还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手腕和脚踝都锁着轻便的铁链。他的头发长了些,遮住了额前的疤痕,眼神依旧空洞,只是在看到苏晚时,瞳孔微微动了一下,像是认出了她,又像是没认出来。
“今天感觉怎么样?”苏晚把手机揣进兜里,声音有些沙哑。这是她时隔三个月来看厉沉舟,之前因为温然的死,她一直不敢面对他,可心里又总存着一丝侥幸,希望他能恢复正常。
厉沉舟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抠着病号服的衣角。护工在旁边交代了几句“不要刺激他”,便转身离开了探视室,只留下他们两个人,还有墙上挂着的监控摄像头。
苏晚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一阵发酸。她想再说点什么,比如问问他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或者提提他们一起拍过的戏,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那些回忆会刺激到他,更怕从他嘴里听到陌生的回答。
就在这时,厉沉舟突然动了。他抬起头,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变得有些诡异,死死地盯着苏晚。苏晚心里一紧,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就看到厉沉舟的额头冒出细密的红点——不是汗珠,而是血珠!
血珠从他额头的汗毛孔里渗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很快就顺着脸颊往下流。苏晚还没反应过来,厉沉舟的脖子、手背上也开始出现同样的血珠,密密麻麻的,像是全身的汗毛孔都在往外喷血。
“厉沉舟!你怎么了?!”苏晚吓得站起来,想去扶他,可刚走一步,就看到厉沉舟身上的血珠突然喷溅开来,带着温热的触感,溅到了她的手机屏幕上——屏幕瞬间被染红,原本显示的消息界面,被一片暗红覆盖。
苏晚的身体僵住了,手里还握着手机。她盯着满是血污的屏幕,眼神变得有些呆滞,然后缓缓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屏幕上的血。她擦得很仔细,像是在擦不小心沾到的灰尘,直到屏幕上的血污被擦掉大半,又低头继续划着屏幕,仿佛刚才厉沉舟喷血的一幕,只是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砰!”探视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几个警察冲了进来。为首的老警察是之前处理温然案件的张警官,身后还跟着两个实习警察。他们本来是来给厉沉舟做补充笔录的,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里面诡异的一幕——厉沉舟全身喷血,像个血人一样坐在椅子上,而苏晚却面无表情地擦着沾血的手机,继续看屏幕。
“你们……你们几个人都怎么了?!”张警官也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喊道。他当了几十年警察,见过不少血腥场面,可像这样全身汗毛孔喷血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
身后的两个实习警察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其中一个刚毕业的年轻警察,看到厉沉舟满身是血的样子,还有苏晚诡异的反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呕吐物溅在地上,和厉沉舟的血混在一起,场面更加恶心。另一个实习警察则直接腿一软,眼睛一翻,昏了过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快!把他抬出去!”张警官一边喊着,一边让身边的辅警把昏迷的实习警察抬出去,又对呕吐的年轻警察说,“你出去冷静一下!这里不用你了!”
处理完两个实习警察,张警官的目光重新落在探视室里。厉沉舟还在喷血,身上的病号服已经被血浸透,地上也积了一滩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而苏晚依旧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手机,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无关,眼神空洞得和之前的厉沉舟一模一样。
“苏晚!你清醒一点!”张警官试图唤醒苏晚,可她根本没有反应,手指还在屏幕上机械地滑动着。张警官知道,苏晚可能也受到了刺激,精神出现了异常,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控制住厉沉舟,阻止他继续喷血,不然他随时可能失血过多而死。
“拿麻醉枪来!”张警官对着门外喊道。很快,辅警拿来了一把麻醉枪。张警官接过麻醉枪,瞄准厉沉舟的大腿——他不敢瞄准要害,怕伤到厉沉舟。
“砰!”麻醉针射中了厉沉舟的大腿。几秒钟后,厉沉舟的身体开始摇晃,喷血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眼神也重新变得空洞。又过了十几秒,他头一歪,倒在椅子上,彻底晕了过去。神奇的是,随着他的昏迷,他身上汗毛孔的喷血也慢慢停止了,只剩下满身的血污,证明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不是幻觉。
张警官松了口气,连忙让人把厉沉舟抬到担架上,送去医院抢救。然后,他又走到苏晚身边,试图拿走她手里的手机。可苏晚像是护着宝贝一样,紧紧攥着手机,眼神突然变得凶狠,对着张警官低吼:“别碰我的手机!”
张警官皱了皱眉,知道苏晚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不能硬来。他示意身边的辅警先不要动,自己则蹲下来,尽量让语气变得温和:“苏晚,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你这样不行,得跟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还在不停地划着。张警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直是温然生前的聊天界面,她反复划着之前的聊天记录,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重复回忆过去的时光。
张警官心里叹了口气,他大概明白了——温然的死对苏晚的打击太大,再加上这次看到厉沉舟全身喷血的诡异场景,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只能通过反复看和温然的聊天记录,来逃避现实。
“把麻醉枪给我。”张警官对辅警说。他知道,现在只能用麻醉枪先让苏晚冷静下来,不然她一直这样下去,精神会彻底垮掉。辅警把麻醉枪递给张警官,他瞄准苏晚的胳膊,轻轻扣动了扳机。
麻醉针射中苏晚的胳膊,她的身体顿了一下,手里的手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几秒钟后,她的眼神变得涣散,身体软软地倒在椅子上,也晕了过去。
张警官让人把苏晚也抬上担架,送去医院。看着担架被抬走,他站在满是血污的探视室里,眉头紧锁。他拿起苏晚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上面还残留着血迹,聊天界面停留在她和温然的最后一条对话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警官喃喃自语。厉沉舟全身喷血的诡异症状,苏晚突然变得空洞的精神状态,还有之前温然的猝死、隧道和公交车的诡异事件,这一切都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充满了无法解释的谜团。
很快,医院传来消息——厉沉舟虽然失血很多,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暂时查不出全身喷血的原因,医生怀疑可能和他的精神状态有关,或者是某种罕见的疾病。而苏晚则被诊断为急性应激障碍,需要进行心理治疗和药物干预。
张警官去医院看过他们几次。厉沉舟醒来后,不再喷血,但精神依旧不稳定,不说话,也不吃饭,只是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苏晚则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偶尔醒来,也只是喊着温然的名字,然后又陷入昏迷。
这件事很快就在警局和医院传开了,成了大家私下讨论的诡异事件。那个呕吐的实习警察再也不敢参与这个案子,而昏迷的实习警察醒来后,也申请了调职,不愿意再接触任何和厉沉舟、苏晚有关的事情。
只有张警官没有放弃。他开始重新调查之前的所有线索——隧道里的女人、深夜公交车、消失的永安街站、温然的猝死、厉沉舟的喷血……他发现,这些事情都和20年前那个失踪的卖腌肉女人有关。厉沉舟第一次出现异常,是在隧道里遇到抱婴儿的女人之后;永安街站是女人失踪前经常去的地方;温然猝死时,厉沉舟戴的孝帽,经过调查,正是女人当年失踪时戴过的孝帽——她的女儿认出了孝帽上的花纹,是她外婆亲手绣的。
“难道……真的是她在作祟?”张警官看着手里的调查资料,心里第一次产生了动摇。他一直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眼前的证据,却让他不得不相信,或许真的有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力量,在影响着厉沉舟和苏晚。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张警官带着厉沉舟的血样,还有那顶孝帽,去了省里的司法鉴定中心。鉴定结果出来后,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厉沉舟的血液里,检测出了一种罕见的神经毒素,这种毒素不会致命,但会影响人的神经系统,导致出现幻觉、全身毛细血管破裂(也就是汗毛孔喷血)等症状;而孝帽上,也检测出了同样的毒素残留,还有一些不属于厉沉舟和苏晚的DNA,经过比对,和20年前那个失踪女人的DNA部分吻合(由于时间过长,DNA已经部分降解)。
“这毒素……哪里来的?”张警官拿着鉴定报告,眉头皱得更紧。他调查了那个失踪女人的背景,发现她年轻时曾在一家化工厂工作过,而那家化工厂生产的化学原料里,就含有这种罕见的神经毒素,后来化工厂因为污染问题倒闭了,女人也因此丢了工作,才开始卖腌肉。
“难道是女人当年在化工厂工作时,接触到了毒素,残留在了孝帽上,然后通过某种方式,传给了厉沉舟?”张警官推测道。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毒素会在20年后突然发作,为什么苏晚也会受到影响,变得精神异常。
这些疑问,或许永远都没有答案。厉沉舟在医院接受了毒素清除治疗后,喷血的症状没有再出现,但精神状态依旧没有好转,被送回了精神病院,继续接受治疗。苏晚则在心理医生的干预下,慢慢恢复了一些意识,但她还是不愿意说话,只是偶尔会看着温然的照片流泪。
张警官把所有的调查资料整理好,归档封存。他知道,这个案子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那些无法解释的诡异谜团,会一直留在他的心里。他偶尔会去精神病院看看厉沉舟,也会去医院看看苏晚,希望他们能早日恢复正常,也希望那些诡异的事情,不要再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吹过精神病院的围墙。厉沉舟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树叶,眼神空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身上发生过什么,只是偶尔会想起一些碎片化的画面——隧道里的女人、深夜的公交车、红色的腌肉、黑色的孝帽……还有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在他耳边反复说着:“腌肉要扎满眼儿……”
而医院里的苏晚,依旧每天看着手机里和温然的聊天记录。她的眼神渐渐有了些光彩,只是在看到屏幕上残留的血污痕迹时,会突然愣一下,然后轻轻抚摸着屏幕,像是在抚摸某个珍贵的回忆。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无法用科学解释,总有一些伤痛,无法随着时间愈合。厉沉舟的喷血,苏晚的诡异,温然的猝死,还有那个失踪的卖腌肉女人,像是一个个无解的谜团,缠绕在一起,成为了所有人心里永远的阴影。而张警官知道,他能做的,就是把这些谜团封存起来,不让它们再伤害到更多的人,也祈祷着,这样诡异的事情,永远不要再发生。
停尸间的冷气裹着福尔马林的味道,钻进厉沉舟的衣领,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盯着面前覆盖着白布的停尸台,手指悬在布角上方,却迟迟不敢掀开——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地铁轨道旁看着苏晚的身体被抬上来,浅灰色风衣上的血迹在冷光下凝固成暗褐色,现在,那具身体就躺在这白布之下,成了冰冷的“死者”。
“厉先生,确认一下身份吧,确认完我们就能走流程了。”旁边的法医推了推眼镜,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厉沉舟深吸一口气,指尖终于触到了白布。布料粗糙,带着刺骨的凉,他一点点掀开,直到苏晚的脸露出来——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却异常红润,像是有人特意给她涂了口红。最奇怪的是,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不是死亡后的僵硬,反而像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她,苏晚。”厉沉舟的声音沙哑,目光落在苏晚的手腕上——那里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皮肤光滑得像是只是睡着了。可他清楚记得,地铁监控里,苏晚是直挺挺扎进轨道的,那种僵硬的姿势,根本不像是失足。
法医在旁边记录着信息,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在空旷的停尸间里格外刺耳。厉沉舟蹲下身,想再看看苏晚的手,却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咕噜”声——像是从苏晚的肚子里传出来的。
他猛地抬头,看向法医:“你听到了吗?”
法医皱了皱眉,侧耳听了听,摇摇头:“没有啊,停尸间这么静,有声音我肯定能听到。厉先生,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厉沉舟没说话,只是把耳朵凑得更近。这次,那“咕噜”声更清晰了,还带着一丝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苏晚的胃里蠕动。他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荒谬又恐怖的念头涌上心头——苏晚,可能还没死?
他伸手想去探苏晚的鼻息,手指刚碰到她的鼻尖,就看到苏晚的眼皮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她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里没有任何焦点,却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嘴巴大张着,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长啸:“金箍棒!金箍棒!经过我的胃!”
声音尖锐得像是要刺破耳膜,在停尸间里回荡,震得厉沉舟耳膜发疼。法医也被吓得后退了一步,手里的笔“啪”地掉在地上:“活……活了?!”
苏晚还在长啸,身体突然从停尸台上坐了起来,动作僵硬得像是提线木偶。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是在抓什么东西,嘴里反复喊着那两句诡异的话:“金箍棒!经过我的胃!金箍棒!经过我的胃!”
厉沉舟僵在原地,看着眼前“死而复生”的苏晚,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他见过苏晚精神失常的样子,见过她面无表情擦血的样子,却从没见过她这样——眼睛空洞,动作僵硬,嘴里喊着完全不着边际的“金箍棒”,仿佛身体里装着另一个人的灵魂。
“快!快叫医生!”法医反应过来,掏出手机就要拨号,却被苏晚突然挥过来的手打断——苏晚的指甲很长,划过法医的胳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别碰我!金箍棒在我胃里!”苏晚嘶吼着,从停尸台上跳下来,脚步踉跄地朝着停尸间的门口冲去。她的动作很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走,脚尖几乎不着地,风衣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冷风。
厉沉舟连忙追上去,想拉住她:“苏晚!你清醒一点!哪里有什么金箍棒!”
可苏晚像是没听到一样,力气大得惊人,一把甩开厉沉舟的手,继续往前冲。停尸间的门没锁,她“哐当”一声撞开门,冲进了走廊。走廊里的护士听到声音,探出头来看,吓得尖叫起来:“啊!死人跑出来了!”
整个医院瞬间乱了起来。苏晚在走廊里疯跑,嘴里依旧喊着“金箍棒经过我的胃”,遇到人就撞,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厉沉舟和法医跟在后面追,护士们吓得纷纷躲闪,有的甚至躲进了病房,锁上了门。
“苏晚!停下!”厉沉舟终于在楼梯口追上了苏晚,从背后紧紧抱住她。苏晚挣扎着,身体剧烈扭动,嘴里的嘶吼声越来越大,震得厉沉舟的耳朵嗡嗡作响。他能感觉到,苏晚的身体很烫,像是在发烧,肚子也微微隆起,还在时不时地发出“咕噜”声。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镇静剂跑了过来,其中一个是之前给苏晚做过检查的急诊科医生。“快!按住她!给她注射镇静剂!”医生大喊着,手里的针管已经抽好了药液。
厉沉舟死死按住苏晚的胳膊,医生趁机将镇静剂注射进她的血管。几秒钟后,苏晚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嘶吼声也变成了微弱的呻吟,眼睛慢慢闭上,身体软软地倒在厉沉舟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快!把她送到抢救室!”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护士说,“她刚才的情况太诡异了,必须做全面检查!”
厉沉舟抱着苏晚,跟着医生往抢救室走。他低头看着怀里昏迷的苏晚,心里满是疑惑和恐惧——苏晚明明已经被确认死亡了,为什么会突然活过来?她嘴里喊的“金箍棒经过我的胃”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肚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抢救室的灯亮了起来,苏晚被推了进去。厉沉舟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双手抱着头,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想起了之前遇到的所有诡异事情:隧道里抱婴儿的女人、深夜公交车上的司机、消失的永安街站、温然的猝死、自己全身喷血……现在,苏晚又“死而复生”,喊着奇怪的话,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
几个小时后,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脸色凝重地看着厉沉舟:“厉先生,你进来一下,有件事要跟你说。”
厉沉舟跟着医生走进旁边的办公室,心里咯噔一下——医生的表情,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们给苏晚做了全面检查,包括CT和胃镜,结果……很奇怪。”医生拿出一张CT片,放在灯箱上,指着上面一个模糊的阴影,“你看这里,她的胃里有一个异物,形状很不规则,像是一根金属棒,长度大概有三十厘米左右。”
厉沉舟凑过去看,CT片上的阴影确实像是一根细长的金属棒,横在苏晚的胃里,边缘还带着尖锐的棱角。“金属棒?怎么会在她胃里?她什么时候吞下去的?”
“我们也不知道。”医生摇了摇头,“而且,她的身体状况很奇怪,明明之前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可现在除了胃里的异物,其他器官都很正常,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健康。我们怀疑,她之前的‘死亡’,可能是一种假死状态,是胃里的异物刺激到了她的神经,才让她突然醒过来,还出现了精神失常的症状。”
“假死?”厉沉舟愣住了,“那她嘴里喊的‘金箍棒经过我的胃’,难道就是指这个金属棒?”
医生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她可能是把胃里的金属棒当成了‘金箍棒’,所以才会反复喊那句话。现在的问题是,这个金属棒必须尽快取出来,不然会划伤她的胃壁,导致胃出血,甚至危及生命。但是……”
医生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这个金属棒的位置很特殊,靠近胃的主动脉,手术风险非常大,我们不敢保证能成功。而且,我们查了苏晚的病历,她之前有过精神失常的病史,手术过程中很可能会出现应激反应,到时候情况会更危险。”
厉沉舟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着灯箱上的CT片,胃里的金属棒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他想起苏晚醒过来时的样子,想起她嘶吼的声音,心里满是心疼——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吞下这么一根金属棒?
“医生,不管风险多大,都请你们尽力。”厉沉舟的声音坚定,“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能看着她出事。”
医生点了点头:“我们会联系最好的外科医生,制定详细的手术方案。不过,在手术前,你最好能想想,苏晚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金属棒,或者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这可能对我们的手术有帮助。”
厉沉舟皱起眉头,开始回忆苏晚最近的情况。苏晚从疗养院出来后,只跟他联系过一次,说想回市里看看,还说要去之前他们一起拍过戏的影视基地看看。难道,那个金属棒是她在影视基地里拿到的?
他突然想起,他们之前拍的那部戏里,有一个孙悟空的角色,道具组确实做过几根金箍棒道具,都是用金属做的,长度大概有三十厘米左右,和CT片上的异物很像!
“医生!我知道那个金属棒是什么了!”厉沉舟激动地说,“是金箍棒道具!我们之前拍过一部戏,道具组有这种金属做的金箍棒!苏晚可能是在影视基地里拿了一根,不小心吞下去了!”
医生眼前一亮:“真的吗?如果知道异物的具体材质和形状,我们就能更好地制定手术方案了!你能联系到道具组,确认一下吗?”
厉沉舟连忙拿出手机,拨通了之前剧组道具组组长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急切地问:“王哥,咱们之前拍的那部戏里,孙悟空的金箍棒道具还在吗?就是金属做的,大概三十厘米长的那种。”
道具组组长愣了一下:“金箍棒?有啊,还在道具库里呢。怎么了?你要找这个干嘛?”
“苏晚吞下去了一根!现在在医院,需要手术取出来,你能告诉我那金箍棒的材质和具体尺寸吗?”厉沉舟的声音带着颤抖。
道具组组长吓了一跳:“什么?吞下去了?那金箍棒是用铝合金做的,空心的,边缘打磨过,应该不怎么锋利啊。尺寸的话,长度32厘米,直径3厘米左右,重量大概有半斤。厉沉舟,你可别跟我开玩笑,吞这么大的东西,会出人命的!”
厉沉舟把道具组组长的话告诉了医生,医生松了口气:“铝合金空心的话,风险就小多了。我们现在就制定手术方案,争取明天早上就做手术。”
第二天早上,苏晚被推进了手术室。厉沉舟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手里攥着苏晚的手机,屏幕上是她和温然的聊天记录。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手术能成功,希望苏晚能平安醒过来。
手术进行了整整五个小时。当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笑着对厉沉舟说:“手术很成功!金属棒已经取出来了,没有伤到主动脉,苏晚的情况很稳定,过几天就能醒过来了。”
厉沉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走进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苏晚,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很平稳,手腕上打着吊针,旁边的仪器显示着她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几天后,苏晚终于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厉沉舟,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空洞,反而带着一丝迷茫:“沉舟?我……我怎么会在医院?”
厉沉舟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你之前吞了一根金箍棒道具,差点出事,幸好手术成功了。你还记得吗?”
苏晚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金箍棒?我好像……记得去了影视基地,看到道具库里的金箍棒,觉得好玩就拿了一根,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还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金箍棒在我胃里,特别疼,我还大喊着……”
“喊着‘金箍棒经过我的胃’,对吗?”厉沉舟接过她的话。
苏晚点了点头,脸色变得苍白:“是……是真的?我真的吞了金箍棒?还大喊了那些话?”
厉沉舟点了点头,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包括她在停尸间“死而复生”、在医院疯跑的事情。苏晚听了,眼泪掉了下来:“我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事情?我是不是又精神失常了?”
“没有,医生说你之前的假死和精神失常,都是因为胃里的金箍棒刺激到了神经,现在取出来了,就没事了。”厉沉舟安慰着她,“以后别再这么不小心了,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办?”
苏晚靠在厉沉舟的肩膀上,哭着说:“对不起,沉舟,让你担心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晚的身体渐渐恢复。她出院那天,厉沉舟推着轮椅,陪她走出医院。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像是驱散了之前所有的阴霾。
“沉舟,我们以后再也不要接触那些诡异的事情了,好不好?”苏晚看着厉沉舟,眼神里满是期待。
厉沉舟点了点头,紧紧握住她的手:“好,以后我们只过平凡的日子,再也不闯那些危险的地方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医院的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正站在阴影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的手里,拿着一根小小的金箍棒道具,上面还沾着一丝暗红色的血迹。
而在影视基地的道具库里,那根被苏晚吞下去的金箍棒道具,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从来没有被人动过一样。
阳光渐渐西斜,将男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转身走进阴影里,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阵微弱的“咕噜”声,在空气中回荡,像是谁的肚子在叫,又像是某种诡异的预兆。厉沉舟和苏晚的平凡日子,真的能一直持续下去吗?那个黑西装男人,又会在什么时候,再次出现呢?没有人知道答案,只有时间,在慢慢揭晓这一切的真相。
盛夏的午后,阳光把商业街的柏油路烤得发烫,空调外机嗡嗡作响,夹杂着小贩的叫卖声和行人的欢声笑语,热闹得像一锅沸腾的开水。厉沉舟刚从公司出来,手里拿着一杯冰美式,想趁着午休透透气,却被街角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吸引了注意力——有人在街头搭了个简易的舞台,红布铺着台面,旁边放着两个大功率音箱,正播放着欢快又俗套的背景音乐。
“围这么多人干嘛呢?”厉沉舟皱了皱眉,本来不想凑这个热闹,可人群里时不时传来的哄笑声和“厉叉叉”这个词,让他脚步顿住了。他挤开人群,站在舞台侧面,才看清台上的情况——一个穿着廉价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男人,正夸张地扭动着身体,脸上画着滑稽的妆容,眉毛粗得像蜡笔,鼻子上还贴着一个白色的圆形道具,活脱脱一个小丑。
而那个男人,厉沉舟一眼就认出来了——林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