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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词的兴起:从花间派到南唐二主(1 / 2)

宋太祖开宝六年(973年)秋,洛阳城南的“清晖书坊”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案上泛黄的纸页上。赵烈戴着老花镜,手指轻轻拂过一本线装书——这是他托人从吴越带来的《花间集》复刻本,封皮已有些磨损,内页却字迹清晰,收录着温庭筠、韦庄等十八家词人的五百首词作。

“赵公,您又在看《花间集》?”书坊掌柜王仲宣端着一壶热茶走来,笑着打趣,“这书您都翻了半个月了,每页的批注比原文还多,莫不是要为它写续篇?”

赵烈抬起头,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续篇谈不上,只是想弄明白,为何这乱世之中,偏偏能生出这般绮丽的词来。你看温庭筠的‘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写的是闺中女子的梳妆,可字里行间,却藏着晚唐的奢靡;再看韦庄的‘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看似写江南好,实则是乱世游子的无奈啊。”

王仲宣接过《花间集》,翻到韦庄的《菩萨蛮》,轻声念道:“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确实,这几年从江南逃来的流民,好多都会唱这首词,说在金陵、扬州时,酒楼里的伶人天天唱,只是唱的时候,眼里都带着泪。”

赵烈的心猛地一动——他想起后唐同光三年(925年),随郭崇韬伐蜀时,曾在成都见过《花间集》的编纂者赵崇祚。那时赵崇祚还是个年轻官员,捧着刚编好的《花间集》手稿,对他说:“这词啊,就像蜀地的蜀锦,看着华丽,其实织着百姓的苦。晚唐以来,战乱不休,文人只能躲在闺阁、酒楼里填词,既是消遣,也是寄托。”

“您见过赵崇祚先生?”王仲宣眼睛一亮,“我听父亲说,赵先生编《花间集》时,特意选了‘绮筵公子、绣幌佳人’的题材,说是‘止乎礼义,不涉淫靡’,可好多人都说,这是他怕触及时政,才避重就轻。”

“不全是。”赵烈摇摇头,回忆起当年的场景,“赵崇祚曾跟我说,乱世之中,直言时政容易招祸,不如借闺怨、相思写乱世之苦。你看他收录的欧阳炯《南乡子》,‘画舸停桡,槿花篱外竹横桥’,写的是江南水乡的闲适,可后面‘水上游人沙上女,回顾,笑指芭蕉林里住’,细想之下,这‘游人’说不定就是避乱的流民,‘笑指’背后,藏着多少流离失所的苦啊。”

他从书箱里取出一本手抄本,上面是他多年来收集的花间派词人轶事:“温庭筠当年在长安,常与歌妓厮混,写下‘梳洗罢,独倚望江楼’,看似写女子盼夫归,实则是他自己屡试不第、报国无门的写照;韦庄入蜀后,亲眼见前蜀王建的奢靡,才写下‘洛阳城里春光好,洛阳才子他乡老’,把对中原的思念都藏在了词里。”

王仲宣凑过来,看着手抄本上的字迹,忍不住感叹:“原来这些华丽的词,背后都有这么多故事。那南唐的李璟、李煜,他们的词也像这样吗?我听人说,李煜的词比花间派还动人,就是太悲了。”

提到南唐二主,赵烈的眼神沉了沉——他与李璟、李煜都有过交集,亲眼见证了南唐从繁华到覆灭,也见证了他们词风的转变。“李璟和李煜的词,前期和花间派相似,写的是宫廷享乐;后期国破家亡,词风就变了,从‘笙箫吹断水云间’变成了‘问君能有几多愁’,字字都是血和泪啊。”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泛黄的词稿,上面是李煜亲手抄写的《南唐二主词》,还是当年金陵城破前,李煜赠予他的。“你看李璟的《摊破浣溪沙》:‘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这首词是他伐闽失败后写的,菡萏凋零、西风萧瑟,其实是他对南唐国力衰退的焦虑。那时我在金陵,曾劝他‘勿轻启战端’,他却只是拿着这首词,说‘韶光已逝,回天无力’。”

王仲宣接过词稿,看着上面李煜清秀的字迹,轻声念道:“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这是李煜的《浪淘沙令》吧?我听江南流民说,李煜被俘到汴梁后,常夜里唱这首词,唱到‘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时,都会哭。”

“是啊。”赵烈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开宝九年(976年),我在汴梁见过李煜一面。那时他被软禁在‘赐第’里,院子里的梧桐都快枯死了,他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支笔,却写不出一个字。我说‘陛下的词,已传遍天下,百姓都在念您的“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他却苦笑着说‘词传得再广,又能换回南唐的江山吗?不过是让后人笑话罢了’。”

他翻开词稿的最后一页,上面是李煜被俘后写的《虞美人》,字迹潦草,还带着泪痕:“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赵烈指着这首词,对王仲宣说:“这首词写好后,很快就传遍了汴梁。宋太宗听说后,认为他‘有故国之思’,没过多久,就派人送了毒酒……李煜死时,手里还攥着这首词的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