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城的校场上,寒风卷着沙尘,裹着李从珂的赭黄披风猎猎作响。他手按腰间的弯刀,目光扫过台下三万凤翔军,声音像淬了冰:“弟兄们!李从厚年幼懦弱,被赵烈把持朝政,先帝(李嗣源)的遗愿被抛在脑后!今天,本王要举兵洛阳,清君侧,诛赵烈,还大唐一个清明!”
台下的士兵们举着刀,齐声呐喊:“清君侧!诛赵烈!”声浪震得校场边的旗帜都在颤抖。李从珂看着这场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早对皇位垂涎三尺,石敬瑭的密信不过是个借口,现在凤翔军士气正盛,洛阳又被石敬瑭牵制,正是夺权的最好时机。
“传我命令!”李从珂拔出弯刀,指向东方,“前锋五千人,由王弘贽统领,即刻出发,拿下河阳桥!本王率大军随后跟进,务必在三日内抵达洛阳!”
王弘贽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末将遵令!定拿下河阳桥,为潞王开路!”
消息传到洛阳时,赵烈正在检查城防。周勇捧着密信,脸色惨白:“都虞候,李从珂反了!他在凤翔起兵,号称五万大军,前锋已经往河阳桥去了!”
赵烈接过密信,上面的字迹潦草却透着狠劲,李从珂在信里骂他“专权误国,挟幼主以令诸侯”,还说“若赵烈自缚请罪,可饶洛阳百姓不死”。“好一个‘清君侧’!”赵烈把密信拍在城墙上,眼里满是杀意,“石敬瑭在北,李从珂在西,这是要两面夹击洛阳!”
范延光匆匆赶来,手里拿着洛阳周边的地形图:“河阳桥是洛阳的西大门,一旦被李从珂拿下,他的大军就能长驱直入!现在洛阳禁军只有两万,要分兵守北、西两面,根本不够用!”
“不用分兵。”赵烈指着地形图上的河阳桥,“石敬瑭虽逼近洛阳,却忌惮我们的城防,暂时不会强攻;李从珂才是眼下的急患,河阳桥必须守住!我带一万禁军去河阳桥,剩下的一万由张破败统领,守洛阳城,防备石敬瑭。”
李从厚在一旁听得着急,拉住赵烈的手:“赵将军,你走了,洛阳怎么办?万一石敬瑭来攻……”
“陛下放心。”赵烈躬身道,“张将军经验丰富,又有范枢密使辅佐,能守住洛阳。而且河阳桥是门户,我守住那里,李从珂进不来,石敬瑭也不敢贸然进攻,这是釜底抽薪之计。”
李从厚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金符:“这是朕的‘调兵符’,你拿着,沿途各州府需听你调遣,务必守住河阳桥!”
赵烈接过金符,入手冰凉,却沉甸甸的——这不仅是调兵的凭证,更是新帝的信任。他转身对周勇说:“立刻集合一万精锐,带足火油、拒马、箭矢,半个时辰后出发,去河阳桥!”
“是!”周勇应声而去,赵烈又对张破败叮嘱:“洛阳城就交给你了,若石敬瑭来攻,用我教你的‘城防之法’,多设滚木、雷石,别跟他硬拼,等我回来!”
张破败抱拳:“都虞侯放心,只要我张破败还有一口气,就不让石敬瑭踏入洛阳一步!”
半个时辰后,赵烈带着一万禁军,沿着洛水往河阳桥疾驰。马蹄踏在结冰的路面上,发出“嗒嗒”的脆响,士兵们裹着厚甲,却没人抱怨寒冷——他们知道,河阳桥一丢,洛阳就危了,家里的亲人也会遭殃。
“都虞候,前面就是河阳桥了!”斥候指着远处的桥梁,河阳桥横跨洛水,是一座石木混合桥,桥面宽三丈,能容三匹马并行,此刻桥边只有几十个老卒看守,显然还没收到李从珂起兵的消息。
赵烈催马赶到桥边,老卒们见是禁军,赶紧跪地:“参见都虞候!”
“起来吧。”赵烈翻身下马,走到桥边,指着桥面和两岸,“立刻拆了桥面的木板,只留中间三丈宽的通道,两边用沙袋堵住;在桥北岸挖三道壕沟,灌满洛水,再设拒马;南岸搭建箭楼,派五百人驻守,一旦有敌军来,先放箭,再倒油点火!”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拆木板,有的挖壕沟,有的搭建箭楼。赵烈从怀里掏出《武经总要》残卷,翻到“桥梁防御”那一页,上面画着“断道阻敌”的简图——他让士兵在保留的通道下藏好火油桶,用引线连接,一旦敌军冲桥,就点燃火油,烧断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