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枕头下摸出一枚玉印,上面刻着“辅政”二字,又拿出一份早已写好的遗诏,递给赵烈:“这玉印,是先帝(李克用)当年赐给朕的,现在交给你,凭它,你可调动全国禁军;这遗诏,朕已写好,传位给厚儿,封你为‘辅国大将军’,辅佐新帝,若有敢谋反者,你可先斩后奏!”
赵烈接过玉印和遗诏,入手沉甸甸的,像是握着整个大唐的命运。他单膝跪地,声音坚定:“陛下放心,臣定不负您的托付,不负先帝的遗愿,辅佐新帝,守住大唐江山,挡住任何叛贼!”
李嗣源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又对李从厚说:“厚儿……以后要听赵将军的话,善待百姓,别学你大哥(李从荣)谋逆,别学庄宗(李存勖)宠信伶人……守住这江山,就是对朕最大的孝顺……”
李从厚含泪点头:“儿臣记住了,儿臣一定听赵将军的话,好好治理大唐。”
李嗣源笑了笑,手缓缓垂了下去,眼睛永远地闭上了。殿内一片哭声,李从厚趴在病榻上,哭得撕心裂肺;范延光站在一旁,抹着眼泪;赵烈握着玉印和遗诏,心里满是沉重——这位一生征战、一心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皇帝,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场风波,没能看到大唐真正太平的那一天。
当天下午,李嗣源的死讯传遍洛阳。百姓们自发地在街头设灵堂,有的捧着刚蒸好的粟米,有的拿着纸钱,哭着说:“明宗皇帝是好皇帝啊,减免赋税,给我们分地,怎么就走了……”赵烈站在皇宫的城墙上,看着下方哭泣的百姓,心里更坚定了守护大唐的决心——他不能让李嗣源的努力白费,不能让百姓再次陷入战乱。
可悲伤的气氛还没散去,斥候就匆匆来报:“都虞候,不好了!石敬瑭的大军已过河阳桥,离洛阳只有五十里了!他还派人在沿途散布谣言,说‘太子年幼,赵烈专权,大唐要亡’,不少百姓都被蛊惑了!”
赵烈心里一沉,赶紧召集将领们在太极殿议事。李从厚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显然还没从丧父之痛中缓过来。范延光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石敬瑭的檄文,脸色难看:“石敬瑭在檄文里说,要‘清君侧,诛赵烈,扶立贤主’,还说他是‘奉先帝密诏’,简直是胡说八道!”
“他就是想借‘清君侧’的名义谋反!”张破败按着重槊,怒声道,“都虞侯,我们跟他拼了!我带效节军去挡他,定能把他打回晋阳!”
“不可。”赵烈摇头,指着地图上的洛阳周边,“石敬瑭有三万大军,还有契丹骑兵相助,我们只有两万禁军,硬拼会损失惨重。而且洛阳刚经历叛乱,百姓需要安定,不能再打硬仗。”
他从怀里掏出《武经总要》,翻到“守城之策”那一页:“我们可以坚守洛阳,加固城防,在城外挖三道壕沟,派禁军守住四个城门;再派使者去河北、河东的藩镇,让他们出兵相助——石敬瑭谋反,藩镇们也怕他做大,肯定会出兵。”
李从厚赶紧点头:“就按赵将军说的办!范枢密使,你负责派使者;张将军,你负责加固城防;赵将军,你统领全军,守住洛阳!”
将领们齐声应命,各自去忙碌。赵烈看着李从厚,心里却有些担忧——新帝虽然听话,却太过年幼怯懦,面对石敬瑭的威胁,恐怕难以稳住朝局;而那些藩镇,有的观望,有的甚至跟石敬瑭有勾结,能不能出兵相助,还是个未知数。
当天晚上,赵烈在禁军大营巡查,周勇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都虞候,这是从石敬瑭的使者身上截获的,是写给潞王李从珂的!”
赵烈接过密信,拆开一看,气得浑身发抖——信里写着“若从珂愿助某拿下洛阳,某愿立你为皇太弟,共享大唐江山”,落款是石敬瑭的私印。
“李从珂……”赵烈握紧密信,眼里满是杀意。李从珂是李嗣源的养子,现任凤翔节度使,手握重兵,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石敬瑭这是想联合李从珂,两面夹击洛阳,用心何其歹毒!
“周勇,你立刻派人去凤翔,给李从珂送一封信,告诉他石敬瑭的阴谋,让他别中了圈套。”赵烈把密信收好,“另外,加强洛阳西侧的防务,李从珂要是真跟石敬瑭勾结,肯定会从西侧进攻。”
周勇领命而去,赵烈站在大营里,望着北方的夜空——那里是石敬瑭大军的方向,隐约能看见远处的篝火,像一双双贪婪的眼睛。他握紧手里的“辅政”玉印,又摸了摸怀里的《武经总要》残卷,心里暗暗发誓:就算石敬瑭联合李从珂,就算藩镇们不肯相助,他也要守住洛阳,守住李从厚,守住李嗣源用生命换来的大唐。
可他不知道,李从珂早已对皇位垂涎三尺,收到石敬瑭的密信后,不仅没拒绝,反而暗中调兵,准备趁洛阳空虚,从西侧偷袭。而那些被派去藩镇的使者,大多被扣押,只有少数逃了回来,带回的消息都是“藩镇愿中立,不愿卷入战乱”。
夜色渐深,洛阳的城墙上,禁军士兵们举着火把,警惕地盯着远方。赵烈站在朱雀门上,手里握着李嗣源的遗诏,感受着夜风带来的寒意。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洛阳的夜色中悄然降临,而他,将是守护大唐的最后一道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