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去了瑞士，你怎么办？”陆辰轩艰难地问出口。
林晚星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了情绪：“没有，只是了解一下行情。”
她的否认，在陆辰轩听来，却更像是默认。一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惧感，混合着对自己无法做出决断的愤怒，让他几乎窒息。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很久没碰的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最伤人的一次，是在周末。双方父母惯例视频通话，关心辰辰的近况，也旁敲侧击地问起陆辰轩工作的情况。陆辰轩的父母听说ETH的机会后，语气难掩兴奋和期待。
“辰轩，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史密斯教授的团队是世界顶尖的，一定要争取啊！”陆父在视频那头说。
“是啊，年轻人就要敢闯敢拼！晚星肯定也支持你的，对吧？”陆母笑着看向林晚星。
林晚星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点了点头，没有看陆辰轩。
陆辰轩含糊地应着，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挂掉视频后，客厅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你看到了，”林晚星忽然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所有人都觉得你应该去。我要是拦着你，就是不懂事，就是阻碍你的前程。”
“我没这么想！”陆辰轩烦躁地反驳。
“可你心里是这么想的！”林晚星抬起头，眼眶通红，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你明明想去！你看着那封邮件的眼神都在发光！何必因为我跟孩子，在这里假惺惺地犹豫不决？我们算什么？你的绊脚石吗？”
“林晚星！”陆辰轩猛地提高音量，胸口剧烈起伏，“你非要这么说吗？非要这样互相伤害吗？”
“是你在伤害我们！”林晚星的眼泪终于决堤，她抱起刚刚被争吵声吓到、开始瘪嘴要哭的辰辰，冲进了卧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巨大的摔门声在公寓里回荡，也像一记重锤，砸在陆辰轩的心上。他颓然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发出痛苦的低吼。地上，是辰辰被碰掉的玩具，孤零零地躺着。沉默的裂痕，终于演变成了一场无法收拾的崩塌。他们都被困在了自己筑起的围墙里，被骄傲、恐惧和深深的爱同时折磨着，却找不到出口。苏黎世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机会，它成了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们关系中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部分。而如何修补这裂痕，如何做出那个无论如何都会有人受伤的决定，他们谁都没有答案。夜色，在无声的泪水和沉重的喘息中，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冷。